苏顷下了台阶,以眼神喝退薛家家丁,从容地走到车舆旁。
“看来薛老爷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今与我苏顷做出硬碰硬的事,真是十分不清醒。我苏顷长于市井,无赖事做的多了,虽後做生意有所收敛,但俗话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还是那个无赖,鱼死网破之事不是谁都能做的,我苏顷除外。”
她眸中寒意岑岑,与薛老爷一豹一鹫,不遑多让。
“老夫无意于此,苏老板何必及早定论,此事解决也很是容易。”
“确实。”苏顷扬眉一笑。“但晚辈没有耐心,论手段晚辈敌不过,可论代价,晚辈多少都付得出。我苏顷能起亦能覆,能覆亦能起,敢问薛老爷,你行麽。昨夜薛家门破大洞,若是薛老爷执意如此,苏顷不介意让薛家夜夜都破大洞!”
薛老爷眯起眼,俨然已经动气。“那苏老板怕是没命破!”
“薛老爷怕也是没命堵!”
硬刚,她苏顷从来没在怕!
“就算你不怕死,但本家之位易主,一生江山拱手让予他人,你真的能做到如此麽。想必分家人内,总有两个不会顾及虚妄身份,图利而来与苏顷合作的人。”
阴谋阳谋,统统被她摆到台面。
薛老爷想稳也是稳不住,今日薛家门破一事满城皆知,纵使他再有本事,也难堵悠悠衆口,他想抓赵霁没抓到,大动肝火,想将祸水东引到苏顷身上。
但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并非所有人都如他一般为了家业掣肘,于苏顷,钱很重要,但也没有那麽重要。
苏顷瞧着薛老爷面上不动声色,自己却成竹在胸。
必要的时候,掀桌子也是上上策。她苏顷当然掀得起,可是对于他,却是掀不起。
她低声道:“许是一会儿就有更多人来看热闹了,真要等到如此麽,还是说,薛家的家业不敌你的自尊呢。”
“为本家家业,老夫鞠躬尽瘁,尊严又如何。”
苏顷对他行了一礼。
“薛老爷,阳关路独木桥,两不相犯。”
薛老爷:“……”
他看着苏顷,张嘴欲言,却什麽也没说。
他对外下令,“回!”
车舆缓缓远离苏宅,远离那个瘦削倔强的身影。
薛老爷收回目光,眉眼中显出一抹疲色。
他还是看不上她,看不上她的出身,看不上她的年岁,看不上她的手段,可是为何,会有丝羡慕呢?
妹妹丶夫人丶儿子丶尽是些任性胡来!
“真是……不可饶恕啊。”他低叹。
罢了,回去还是一场硬仗,只要他活着,谁也别想窥视这家业分毫!
等薛家人都走了,苏顷才松口气垂下肩。
春芸春桦从远处的巷里走出来,春桦道:“不愧是老板!直接给薛家的说回去了!”
“不是我。”苏顷疲累地否认,“是那位原本就不可能去抢走一个人。”
“但他人都来了啊。”春桦不解。
春芸开口道:“人不会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另一件不那麽重要的事。”
“可若他之後还如此做可怎好。”
苏顷回身进门,留下一句:“那他就不可能是薛老爷,此事,到此为止。”
赵霁本以为要很久才解决的事,不料苏顷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见苏顷面色轻松,这才放下心来。
苏顷见他要下床,忙道:“不是叫你好生休息麽,快躺回去。”
“好。”
赵霁乖乖躺回床。
苏顷道:“事情都打理好了。”
“我问了旁人,两日後便是花灯节了。”赵霁突然说道。
苏顷点头,“我们哪也不去,等着那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