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想回趟家。”赵霁往苏顷碗中夹了一块鸡汁豆腐。
苏顷点点头。
“好,再给娘带点补品回去吧。”
“不了。”赵霁摇头拒绝。“娘已经接受你很多好意,她早就过意不去,若是再带,她怕是真的会骂死我。”
苏顷闻言也不强求,只专心吃饭。
突然有小跑声由远及近。
“你们原来在这,让我好找!”
苏顷见春桦异常焦急,有些奇怪。
自从春芸出去後,春桦便减少巡铺子的次数,顶替春芸的责任待在家,尽管苏顷并没有什麽事情找她,故平日也无甚可焦虑之事,就算春桦性子急,但也没见这样过,发髻都给跑歪了。
“毛躁成这样,发生了何事?”
春桦停下,喘着气,一双眼不安地瞥向赵霁,欲言又止。
赵霁心头一沉,放下筷,指着自己半确定地问:“可是与我有关。”
春桦轻咬下唇,沉重道:“馄饨摊朱大嫂,摊上命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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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是那里?”
薛老爷撩开车帘,烟黑混沌的眼珠藏在浓密粗眉之下,如一只老鹫般盯着十多米远的茅屋,眉头瞬间蹙成几道深深的沟壑。
车夫扭过头道:“回老爷,确定。”
“不要再往前了,就停这。”
“是。”
待车停下,薛老爷撩摆落地,车夫想要跟上,却被他制止。
“不用,我自己去。”
话虽说得坚定,他却犹豫少顷才迈步前行,不多时,便见一佝偻农妇伫立在院落中洒扫着地面,正是赵霁娘亲。
他眼里意味不明,任听再多,待亲眼确认那刻,纵再冷硬的人也难掩岁月的惆怅。
他踏地而来,锦靴发出不重不轻的声响。
赵霁娘亲虽然瞎了一只眼,耳朵却好得很,她听到脚步声朝自己的方向来,便擡起身子,正好撞见一个雍容的,不属于陋村的身影。
那只完好的眼睛先是迷茫地眯了一下,过了片刻,突然定住。
薛老爷此时已站在篱笆门外,喉结滚动几下,好半晌,才堪堪挤出两个字。
“凝安。”
赵霁娘亲如被雷劈。
见对方一动不动,薛老爷又道:“是我,哥哥。”
“你认错人了。”
冷冷扔下这句话後,赵霁娘亲,也就是薛凝安,转过头,拖着不便的腿脚,用比平时快多倍的速度朝屋内走去。
眼见屋门被大力阖上,薛老爷见状,连忙跟上。
“我没有认错!”
他顶住门,顺着门缝朝里喊道:“凝安。你放心,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同你谈一谈!”
回答他的是沉沉的静默。
“凝安。”薛老爷沉下声音,“妹妹,你知道哥哥我的。”
又过了一会儿,门後传出一声冷笑,“我早已不是薛家人,同你没什麽好谈的。”
薛老爷重重叹口气,过了些许,带着万般无奈与心痛道:“妹妹,我没有儿子了啊。我那小儿子,你的侄儿……唉!”
屋内的薛凝安倏然顿住,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