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小师父破戒。”
破戒——季千里怔了一怔。
隐约中,他听到一声“少爷”,不禁回头去看,“有人叫我?”
流云稍停,“悔了?”
季千里望着他,慢慢摇头。
越东风与他相视片刻,再动作时,流云已再度掉头,换了去季府的方向。
“……不去了?”
越东风垂眼笑道,“破戒麽,来日方长。再不将你送回府,只怕辜负小师父一片好心。”
“为何?”
“哪有表哥将人拐走的?”
流云拐了个弯,季千里又忍不住回头,“方才我恍惚听到有人叫我。”
“不错。”
“越公子也听到了?那我们为何绕道而行?”
“小师父不想让我送?”
“想的。”
他不过是如实道来,不知这话哪里惹得这人又笑,脸上也有些发热,随即又觉得这姿势不太对劲——马儿往前,他却背对着前路,仍与这人相对而坐。这姿势显得像抱小孩,他也难免羞耻,“越……”
越东风闲着的手将他手指一捉,径直往腰上放,“摸罢。”
“……”
“不是想摸?”他笑个不停。
那不过是他失神中的孟浪之举,而今人被雨水打得清醒,那是万万不敢乱来的,但要教他收回来,手偏不舍得动,像粘在了上头;只好僵着。
“小师父。”越东风一本正经地唤了声。
季千里竖起耳朵。
“怎麽不摸了?”
季千里大窘,“……我怕越公子痒。”
“能教灵童的手摸一摸,多少人求之不得,受些痒算得什麽。”越东风懒懒道,“时辰不多,小师父想摸可得快些……唔,要摸别处也是可以的。”
季千里一愣,直起身来。指尖下意识松开些许。
这时越东风又踢了流云一脚,马儿再度逞凶,就势将他送到了主人怀中。
“怎麽了?”
季千里摇头。
雨是虚张声势,浇了几滴大的便偃旗息鼓。空中热气未散透,夹着雨的潮气,非但不凉爽,反而更加燥热。
“不日将有暴雨。”
季千里只觉那声音听不大分明,点了点头。
逐渐周遭景色熟悉起来,已是季府附近,只需再拐个弯,便能见到他家门前高悬的灯笼了。
果真是时辰不多……他的高兴劲沉寂下去,不知心里是恐惧多些,还是伤感多些,没忍住又收紧了手臂。搂在腰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似是安抚,擡眼看,又像只是无心之举。
拐角处他便下了马。
他回头看了越东风一眼,慢吞吞朝着“季”字走去。
他数着步子,微垂着颈,看来有些无精打采,走出约莫七步时,忽听身後有人唤了一声,“千里。”
季千里回过身。
隔着七步的距离,越东风懒洋洋骑在白马背上,眼望着他,却没了下文。
季千里不禁整个地转过身面向他,“什麽事?”
越东风却好似只随口喊了声,“没事,进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