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铺外,”季千里笑了笑,“她跑到树上摘果子,险些掉了下来,越公子救了她。”
“……”江恒微眯起眼。
郑雍和当即呵地一声!
“难怪你要去人家那里了!原来魔头早打好算盘,一路尽施恩惠,先救苏家独子,又救江家小孙女儿……听说他还救了丐帮长老——果真是魔头,知这几大家了不得,那少林空明失踪多日,他是不是也救了,去讨得圆慧开心?”
少林无人,苏江及几个丐帮之人本都盘地打坐,当即都横他一眼。但他看兄妹俩不再近,眼中恨意不减反增,那几眼也还敌不过。
“郑雍和,你这是什麽意思?”一个破衫花子忍不住道,“魔头救了鲁长老不假,跟我丐帮有仇更是千真万确,他来我们不也照样去杀了?!谁还对他感恩戴德不成?”
想早先还赞他识大局,一提魔头他也是敌我不分,白瞎越掌门教他一番至理名言!郑雍和正冷笑,季千里却一听他提及越东风便摇头,“他是救了很多人,但不是要你们感恩戴德。”
想起他救了许多人,又忍不住微微笑。
那叫花本也不是为了称赞他,斥道,“你还当真?叫花子必杀他!”
“不错!不错!”
季千里本也不是为他们笑,又最听不得人家要杀他,笑意又敛去,“若不让人当真,你又何必说来?他答应我不惹事,你们若不听我们就走了,好在你们这时也动不了,我们很快走掉,你们也不要来招惹我们。”
“……”
他既无越东风出手即伤人的能耐,看来也没有季平沙置之死地的勇气,是个江湖中人最瞧不起的逃兵。可恨这逃兵一下扎了满屋人心窝子。
数人声粗气重,头顶白气丝丝冒出。
季千里和他们本就没什麽好说,无奈这会儿还要等人,见衆人一股戾气,又想那空流说什麽他日,恰好此间人多,索性声明道,“至于空明师父,我们不曾见过,空流师父疑心过我们了,说了半天还是不知人在哪儿,但他已信我们跟他无关。他还说一码归一码,别受了人家挑拨……”
又偏头看一眼郑雍和。心道,这话是他说的,因此当日空流说他大度,今日见来却还是他说得对……这人竟从灵玉膏便算计上了。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正想问出来,已有人忍不住道,“空流师傅说什麽由得你来说麽?他们的话我们信,你的话……你急着撇清,还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
又是那乔五。此人虽坐于地,气势却汹汹,季平沙火气一飙,季千里道,“我没有急着撇清,只是如实告诉你们。你们信就信,不信就算了。我没有做过贼,对你们也从不心虚。”
“你!”
季平沙扑哧一笑,“我二哥从不撒谎!不像你们,空长一个脑袋,光一张嘴会含血喷人!”
她终究还是个小孩儿,一见二哥能让人哑口,大为快乐,嘴里也不饶人。把人家先前对她的一点儿怜悯笑得烟消云散。
“臭丫头,你自己杀人还没扯清,还怪别人冤枉你麽!”
“我怕什……”
“无关。今日。”边如山摇头。
他的确只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不过内力沉着,一字一字都清清楚楚传至每个人耳中,越兴海点头道,“越某看也是,这些事说来未免话长。眼下难得无人碍事,还是先把月茹姑娘之事弄清,江盟主,以你之见如何?”
江恒这才嗯一声,沉声道,“还评什麽?我看很清楚了。”
季平沙一乐过後,见他目光又有些发毛,“你看什麽?你看姓郑的才是真!”
江恒鼻腔一重,根本不去理郑雍和。
他是小瞧此人了。
也知他想趁魔头不在,先激兄妹二人过去杀了,好把这算盘打下去。但见季平沙拉着哥哥想退,冷笑道,“他这些卑鄙行径的确大出老夫所料,可刚才说得很清楚了,他就是有心杀茹儿,却如何做到?——当时屋里只有你们三个,不只边门主丶越掌门这样说,连你俩也一样!那他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茹儿?他又为什麽还能让苏溪年去刺她一剑?难道他是会变化之术丶能蛊惑人心的妖怪不成?”
季千里啊一声,“苏大夫真刺了江家姑娘?为什麽?”
苏溪年没有作声。这正是季平沙再也想不明白的事,“他是……他……”
先前苏溪年一去便打她丶冤枉她,她恨得咬牙切齿,就算自己要死,也要拉着他一起死。但生死间他又放她丶被打断腿,又承认自己刺了江月茹,她又不想跟旁人一起去冤枉他。
可恨这事儿是真的!
季千里还把她看着,“平沙,怎麽了?”
衆人早道他卖傻,终于忍不住喝道,“你又不是聋子,没听他说怕这臭丫头被人冤枉,要还她一个清白!”
季千里道,“我是不是聋子,只刚才看他去了,没听你们说话。”
他一提越东风,不自禁把眼望窗外,心头忽然一滞:怎麽好似没动静了?数人却道,这小子刚羞辱我们受伤倒地,现又威胁我们魔头在外,要我们住嘴,老子若再由着他羞辱,岂非教人笑话?
纷纷道,“你看什麽?你以为有魔头就能扭曲作直?”
“他奶奶的,难道我们还怕他威胁?!”
“杀了老子也要说!”
“你们想说就说,我也想看他就看,不关你们的事。他不会杀你们,你们来来回回说这些也没意思,还不如好生养伤,省些力气。”
“……”
“他奶奶的,要你管!老子偏要说!”
季千里不理他们,见妹妹又是着急,又是恼怒,甚是为难模样,安慰道,“平沙,你不好说是不是?嗯,那以後你再告诉二哥,反正有些话一张嘴也扯不清。”
“……季公子,我是阿圆的爷爷不假,也是茹儿的爹爹。”江恒自下而上望着他,目中射出寒意,“你们就算救了她,她日後给你供牌就是,可一码归一码,你看你现在带不带得走她?”
这话……
季千里又将季平沙挡在身後。季平沙反将他一拦,“你威胁我二哥做什麽?姓郑的诡计多端,你也把他绑起来问不就知道了?我说了江月茹那日怪得很,我本要走,是她硬把我留下!我是反手割了她一剑,可她一下就把剑夺走了,反剪了我的手!我根本就,就……”
她不知怎麽更生气了,“後来我推她一掌,她是故意倒下去——恐怕是姓郑的给她下了毒,是了,你搜!他原本也给我——”
“你还要说中毒!你问苏家人,她若当真中了毒,难道他们是吃干饭的?”
边如山道,“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