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雍和咬牙错齿,“你……”
“小师弟,越某知你唇舌厉害,今日是为别家事,就不同你打嘴仗了。”越兴海春风化雨般一笑。
他方才受江凤吟所伤,亦打坐吐息,听闻二人来回贬低,也不发怒,坦然道,“越某要杀你之心,十年二十年不改,谁人不知?你也疑我设计引你来麽,你说偷了什麽,越某便再解释一……”
“何必多说!越掌门,这些我们都已听过,跟个魔头解释什麽!”不等他细说,又有人声援。
“不错,谁不知魔头狡猾善辩,他是听小贱人来做贼,先倒打一耙!”
“跟他打嘴仗也是多费口水!大夥儿齐心协力,一起杀了他才是!”
“平沙不会偷东西,他也不是魔头。”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衆人一震,见是他身旁那素衣少年,因刚脱去斗笠,也不再哭哭啼啼,一时倒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麽?”
“我说平沙没有偷东西,越公子也不是魔头。他很好。”季千里看人的眼睛冷冷的,“你们不知道就不要胡说。”
简直闻所未闻!
当此时一阵哄堂大笑。
“原来是真的,这小子疯了!”
“这就是灵童!不是魔头,魔头很好……”
“是不是魔头把你干——”
哄声戛然,那人仰天倒地。
“兄台真走运,在下近来心情好得很。”越东风似笑非笑,“不过你们再对他说一个脏字,我就没功夫陪你们玩这些把戏了。”
衆人定睛一见,地上那人果真没死,只被塞了满满一口布团,好似头晕目眩,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们自知魔头厉害,见这一手轻布作暗器,以意领气,势劲力精,好生了得,可见他一出手竟未把人喉咙打穿,更是愕然。
季千里不想再费唇舌,拉住他道,“他们不听,我们不和他们说了,这就走罢。”
左右手各拉一个,径自向前。
其旁若无人莫说满屋外人,连他那亲妹妹也没反应过来呆呆站着,只有越东风虽笑了声,却真跟他走出一步。
“咚”一声!
一座山堵在门口。
“管它什麽来因来果,话说清楚了,总之你是要跟老子作对!”
季千里道,“我们没有……”
“你闭嘴,”那煞神大手一挥,“那这般老子也还当你是兄弟——今日你死了,我给你收尸,我死了,你也给我收尸!”
说那“你死了”三个字时,季千里眉心狠跳,刚想说他几句,蓦地左肩微重,不自由後跌。一伸手只摸到半片润湿衣袖,身後一只木凳飘来,不偏不倚将他接住,贴地横飞数丈,轻落远处。
“二哥!”季平沙亦被劲风一吹,倒退数步。
“……”季千里一愣後回神,江凤吟“收尸”已毕,乌白身影更已掠远。
“……越公子!”
“嗯?”他应一声,“我看这只凳子好一会儿啦,坐着舒不舒服?你两日没睡,坐下歇息一会儿好不好?”
“……”
江凤吟念交情,然月茹之仇不灭,搏命之言不虚。他二人都是以一敌十丶敌百之高手中高手,顷刻奇招百出,流转间真气震荡,比之方才衆人围攻破坏倍之。
一个原本便打得稀烂的屋子经一路扫荡连连爆裂,木石四溅,简直难以容下。衆人都被震伤,各都手足相抵,打不能打,躲不好躲,见他们这般不管旁人死活,大骂疯子。
那季千里最怕就是发生此事,随响声每震一下,一颗心便要跟着跳出来,追着两道影,“你怎麽又跟他打架?别打了,我们又不是来打架的!”
稍一靠近便觉有无形气流冰烧面庞,那两人又似追逐,又似难分难舍,一见他近,不多时又挪开,只里面答他一声,“你怎麽不乖乖坐着?他非要打我来着。”
“你不跟他打不就好了?”他说完他,想他这话委屈得很,实在是江凤吟更可恶,又冲他道,“江老先生,你快别打他啦!我们不是来跟你作对的,你就是不许我们走,也先坐下来听我们说,平沙绝不会杀江家……”
忽地碎石穿风,化虚而至!
千钧一发,季千里膝头又是一软,那木凳长眼似的往前飘过,又将他接住。
“……”
“凤吟兄,你没事吓唬他做什麽。”
“他再敢罗里吧嗦,老子可不止吓唬他!”
听来是在说笑,然那石子却擦过他头顶没入了廊柱,季平沙当即悸出身冷汗,“二哥,别去惹他!”
江凤吟抽空瞪来,“臭小子,老子迟早要杀了贱人,你先闭嘴滚远!”
“我不闭嘴,你怎麽能这麽说平沙?”面前烈风又一掠,一只手一瞬把他腰搂过,倏地又追随乌影远去,“……”季千里稍微一顿,“越公子只是不想你滥杀无辜,你还非要打他,也实在太不讲道——”
蓦听一声狂啸,江凤吟似已再也忍耐不住,凶煞眼神再度杀近!
临到半路,斜方掌风逼来,他又只好抽身一避,连着几下不得其法,恨得咬牙切齿,但见右窗大开,外间正天高地阔,霍地钻出窗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