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方才不是说,‘我想到一件……’,想什麽了?”
“哦!”季千里想大概也只有他肯听他说话,转过身,“我想到方才江老先生说错了一件事。”
江凤吟听他叫自己,竖眉道,“老子说错什麽?”
“不是你,是阿圆的爷爷。”季千里道。
阿圆的爷爷一见二人回来,脸色比江凤吟还要难看,冷冷道,“老夫又有什麽说错?”
“你方才说,当时屋里只有平沙丶苏大夫和灵香姑娘三个人,”季千里摇头道,“不是的,应当是四个人。”
满堂大惊失色。
“你说什麽?!”
“那是哪个?!”
季千里伸手指向堂前,指着绿影。
“我方才才看到江家姑娘,才想起当时她也在。”
衆人先一愣,看清人丶听清话,大怒道,“你未免太也过分!”
“哈!哈哈!哈哈哈!”郑雍和大笑不止,“江家,江家,枉为几家之首,实比老夫还要可怜百倍……”
江恒怒道,“你这狗贼,给我住口!”
江凤吟怒火被他抢先,斜他一眼,“怎麽你这软蛋也瞧他不顺眼了,狗贼,你又做了什麽?”
“你……!”
“老夫为爱子报仇,不惜倾其所有,行尽卑鄙之事……莫说他不会武功,莫说他多麽可怕,抱着什麽人,便是他今日被人打断了手脚丶不得反抗,老夫但得一刻时机,也要立刻杀他……便报不了仇,好歹对得住我儿……”
郑雍和坐于土坑,重创後他衣衫破烂,蓬头垢面,满口鲜血,每说一句便要重喘。他这时却拿手一一指过江家兄弟,反现出怜悯之色,“可你江家,口口声声要为月茹报仇,杀人凶手就在眼前,你们却一个畏惧魔头,一个只想同他争个高低,任人家捏来揉去……哈哈,你若杀得了他也就罢了,可你若是被他杀了……哈哈哈……九泉下,你女儿侄女儿问起来,你们怎有颜面说……”
“你拿老子跟你们比?”江凤吟不屑至极,“区区两个小贼,老子一根指头便能捏碎。”
郑雍和大摇其头,“可笑,你才最最可笑!你连这小子……是那小贱人的二哥都忘了……由着他胡说八道……”
“那又如何?他碍事,老子连他一道杀了!”
“……你想杀他?你不杀魔头,怎麽杀他,你不杀他,怎麽杀贱人!”郑雍和瞪直眼,“你半天也没把人打死,还说大话!……别了,你也报不了仇了……快快找个地把月茹埋起来罢,可怜,可怜,安身棺材都叫人打没啦……哈哈哈……”
此人忽怒忽笑,忽喜忽悲,俨然已到绝望之时,再不隐藏心中念头。
闻见者念其种种不择手段,皆源于爱子心切,都不知是他可怜多些,还是可恨多些。可不管如何,这句话是一点儿没错——不杀了魔头,绝不可能杀了季平沙。
那江凤吟打是打得痛快,却也易变,一看棺木碎满地,月茹却孤零零坐在椅上,眼神狠变,“谁说杀不了!”
“……年儿快走!”
“伯父!”
“凤吟施主!”
数人一见他动,当即跟着动,然江丶空二人功力不济,圆能劲强,轻功却稍逊,便落後半分。也真苏季这对小情人倒霉,那时江丶边丶苏丶越为救郑雍和同心,季平沙也被抛出,苏溪年于动乱中拼命将人抢到手里,可她被几人掌力颠来颠去,到手已是奄奄一息。身上最後一颗药也早吃了,趁旁人说话,苏溪年只顾着把她放地推掌疗伤,此时紧要关头,二人气息相连,要往哪里走?
当江凤吟恶鬼般现身身後,那苏溪年还知不能分神,季平沙却已沉不住气,擡起眼皮,“你……”唇边一红。
“平沙!”
苏溪年亦呕出一口血,“……平儿,先别说话。”
这二人毫无抵抗之力,原本真只需一掌便可毙命,江凤吟却不知怎麽又一迟疑。
便这一瞬,禅杖破空斜至,挑开他大掌。
这一下看似挑针般轻细,相接一瞬却碰出金钢交接之声,彼此手心都震得有些发麻,江凤吟当即喝声“好”,踅身摆尾,猛踢杖身,圆能横杖抵挡,沉声道,“凤吟施主,此间惨状如斯,杀既难了结,多听一言又何妨?”
他应对江凤吟连足猛攻,吐话气息竟还不乱,衆人心底也好生佩服,忘了江凤吟连经几日大战,方才更同越东风一战,功力早不比此前,闻言骂道,“和尚别啰里八嗦的,快把你绝活使来!”
圆能深知他性子,哪敢跟他纠缠?
“老衲听闻那位季小施主冒死回来,心底只有佩服,施主性情中人,只怕更为触动,方才若非施主心生善念,两位小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