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高兴却不是装出来的,在太医院中,救人是理所当然的,救的好是他的本事,而救不好就要受罚,没人在乎他的名,而在这里,他救了一个人,也算间接救下了其他可能被害的人,这让他怎麽能不高兴。
他哼着歌从後门走进,在沿着後院的小路亦步亦趋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在他打开房门之际,一道寒光迎面而来,刘功衡瞬间酒醒了一半,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屋内有十几个侍卫。
“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他歪了歪头。
“没走错。”一道声音从身後传来,刘功衡回头,看见了师爷郭方,他还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口堵住了自己:“刘太医,你没走错。”
“原来是郭师爷啊。”刘功衡笑了几声,举着酒壶晃悠悠走过去,要和他勾肩搭背:“来来来,郭师爷,你也喝一杯。”
郭方冷笑一声:“刘太医,你里通外敌,束手就擒吧。”
刘功衡更懵了:“什麽,里通外敌?我什麽时候通敌了,证据呢?你们别信口雌黄污蔑我。”
“证据当然有。”郭方一摆手,一个侍卫绑着一个女子带到了刘功衡面前。刘功衡定睛一看,发现那女子竟是自己前几日救下的胡樱。
“这个女人是交趾国的奸细,就是为了探听我国机密,刘功衡你还想抵赖吗?”
“樱姑娘她怎麽可能是奸细?”刘功衡仍是不敢相信,他问胡樱:“樱姑娘,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你别怕,我能救你。”
胡樱摇头,没有和刘功衡对上目光,反而对师爷道:“郭师爷,那些宫中消息都是刘太医告诉我的,我全招了,能不能将功赎罪?”
“这个要看刘功衡的表现了。”郭方道:“刘太医,现在人证也在,连她都招了,你还想把女人推出来抵赖吗?”
刘功衡退後两步,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樱姑娘,你在说什麽?难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侍女吗?”
胡樱朝他一笑:“可是大人,这不是我们在外人面前的说辞吗?”
“你你你。”刘功衡退後几步,手中酒壶掉下来,摔成了两半,身後的侍卫在师爷的命令下一把抓住刘功衡,刘功衡跪在地上,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一切竟是他们的阴谋,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为什麽他毫无察觉。
……
苏愠还在梦中时,忽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苏兄,醒一醒苏兄!”
是钱坤的声音,苏愠挣扎求起来,艰难披上衣服,才慢吞吞的开门:“钱兄,发生什麽事了吗?”
钱坤的一句话出口,苏愠立刻睡意全无。
“刘功衡被指认通敌卖国,被徐永震关进大牢了!”
“什麽?”
大牢内关着无数匪徒,有些是长期监禁,有些则过几天就要没命了,大牢内散发着阴暗潮湿的气味,让人闻了便不自觉皱起眉头。
苏愠和钱坤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过长长的走廊,越过因为修缮问题而一直漏水的棚顶,终于来到了关押刘功衡的牢房面前。
他们见到了刘功衡,刘功衡披散着头发,身上沾满了干草,听到脚步声传来,他慢慢擡起头,看到了苏愠和钱坤,他眼神一变,赶紧起身来到铁栅栏前:“苏大人,钱大人,你们一定要救我啊,我真没通敌,我就是救了个姑娘,谁知道她反过来陷害我,现在我该怎麽办啊!”
“你是说你救回来的那个樱姑娘?”
“是。”
苏愠皱起眉头,他想了想道:“我去找徐永震。”
“本官就在这里,苏大人有话可以现在说了。”苏愠话音刚落,徐永震的声音从他背後响起,他们闻声回头,看到了背着手信步走来的徐永震。刘功衡见了徐永震,他把手伸出铁栅栏,一副要和徐永震拼命的模样:“姓徐的,你为什麽要陷害我?”
徐永震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刘功衡,他只是将目光落到苏愠身上,跟他谈起了条件:“苏大人,这里是我的地盘,通敌卖国可是大罪,刘功衡不过是一个太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是吗?”
苏愠问他:“说吧,你想得到什麽?”
他不想和徐永震浪费口舌,因为他早已看出徐永震抓刘功衡的目的,只是为了威胁他。
徐永震点点头:“苏大人果真明事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的目的很简单。你把吴才交出来,我放刘功衡出来,一换一,很公平吧。”
老狐狸终究还是露出了自己的尾巴,苏愠眉头一动,问徐永震:“吴才不是早就死了吗?可是大人亲口说的,你杀了吴才,连他的人头都看见了。”
徐永震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走到苏愠面前:“苏大人,咱们都别装了,我的人亲眼看到你带刘功衡见了吴才,我的话只说一遍,明日如果我看不到吴才的人,那你就等着给刘功衡收尸吧。”
“你!”苏愠没想到徐永震还在找人监视自己,他看着徐永震,道:“你还没有定罪,怎麽能杀人?”
“怎麽不能。”徐永震再度为苏愠的天真悲哀:“苏大人忘了,我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僞造一个假象,让他不小心死在牢房里,你说是不是。”
苏愠盯着徐永震,眼中冒火,然而徐永震却不慌不忙,转身离开:“我言尽于此,至于其他的,苏大人看着办吧。”
“苏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我啊!”刘功衡怕苏愠不救他,赶紧向他求救,苏愠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他杀了你……对了,刘太医,清流有没有能够牵制徐永震的人,起码让他不敢对你动手。”
刘功衡像吃了苍蝇一样苦着脸,他慢慢放下了手,一边搓手一边惴惴不安:“这个嘛,大概是没有。李御史虽然嫉恶如仇,两袖清风,但他也确实无权无势,就算我跟他求救,他也帮不了我。”
刘功衡很有自知之明,对清流也是非常了解,所以他才会说李御史也没有用。所以他只能求救于苏愠,让他想想办法,他不想死在这里啊!
苏愠眼珠一转:“我有办法了。”
“什麽?”刘功衡和钱坤问。
苏愠道:“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我们可以找南梁帮忙,请他半夜劫走刘太医,然後我们一起回京,这样徐永震的阴谋就得逞不了了。”
刘功衡眼前一亮:“对啊,南梁!苏大人钱大人,你们快去找南梁,这个地方我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苏愠提醒他:“千万别吃狱卒给的东西,等我们来救你。”
“我知道了,我是太医,能分辨毒药,你们快去吧。”
刘功衡催促他们赶紧找南梁,眼见两人离开,他慢慢坐回草垛上,却难掩紧张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