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刘功衡把苏愠推进房中,苏愠环顾四周,屋内除了周清源外没有别人,整个客房也是正常的装修,并没有什麽问题:“到底怎麽了?”
刘功衡指向床头:“你去看床上。”
苏愠走到床边,掀开窗帘,见到床上的人,顿时一惊:“他,他是——”
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是徐永震口中早被割下头颅的吴才。
“吴才怎麽会在这里?”苏愠想到了什麽,对周清源道:“清源兄,你是怎麽找到他的。”
周清源道:“在我来廷北的时候,在一条小路上看到他们抓住一个公子,这位公子神志不清,却要被取性命,我于心不忍,所以将他救下,没想到他竟然是你认识的人。”
刘功衡抢先道:“他可不仅是苏愠认识的人,他更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呢。”
眼见吴才目前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面对周庆源的疑问,苏愠和刘功衡为周清源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站在门口的南梁也惊呼出声:“吴才?他没死,太好了!”
卫无珩问他:“他就是你们的人证?”
南梁点点头,眼见吴才还活着,他脸上的疲惫与落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与安心,虽然他与吴才没什麽交际,但是自己守护的人能平安无事,这大概就是最大的安慰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继续照看他吧。”卫无珩在门口停留了一会,没有选择进去,而是转身离开,南梁问他:“将军,那您呢?”
卫无珩道:“回府衙,等有人求我帮忙。”
他已经预料到最终的结局,而他等着选择帮助那一方。
在卫无珩走後,一条人影跟着离开,转眼不知所踪,无人察觉。
周清源听完苏愠和刘功衡将这些天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他没想到徐永震竟然连装都不装了,而唯一的人证却已经神志不清,无法证明什麽。
他所在的客房是偏房,窗户照不到阳光,因此纵然今日阳光明媚,可是他的房间依旧暗淡无光,在这样黯淡的氛围中,周清源站在窗户下,像是被埋在阴影里,无论往哪里走都逃脱不出,像是与生俱来的纠缠。
“刘太医,难道吴才真的不能好吗?”
“这,我也不能保证啊。”
刘功衡很无奈,他也想赶紧把吴才唤醒,然後让他把徐永震做的那些事全都抖搂出来,然後他们就可以拿着这些罪证圆满完成任务,回京向陛下交差了,如果说以前吴才只是神志不清,现在他根本连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刘功衡走到床头,看着一脸无知无觉的吴才,忍不住拍拍他:“我说吴公子,你要是能听见的话就赶紧醒过来吧,要不然我们都活不成了。”
“刘太医,现在说这些没用,要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去,让吴才好好休息。”南梁听不得刘功衡说这些死啊活啊的,一把拉住刘功衡要把他拖走,刘功衡忽然啊了一声,南梁吓了一跳:“我没用力啊。”
“他他他他——”刘功衡指着床上,连说了好几个他才缓过来:“他醒了!”
南梁啊了一声,苏愠和周清源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吴才动了动眼皮,随後他竟然真的睁开了双眼。
“吴公子,你醒了?”苏愠怕打扰吴才,用轻轻的声音唤他。
吴才的双眼慢慢凝固聚焦,看到了围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他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一骨碌爬起来,明明是一个大男人,现在却缩在了角落里:“你们是什麽人?别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他一开口,反而使眼前的几人更加惊喜,面对清醒的吴才,苏愠他们怎麽会不惊喜?
“吴公子,你别怕,我们不是徐永震的人。”苏愠朝他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试图让吴才放下戒备:“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是来调查徐永震贪污一案的。”
听到徐永震三个字,吴才一抖,可是当吴才听完了所有话,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要来要他性命的杀手,吴才慢慢停止了发抖:“你们是朝廷的人?”
“没错。”苏愠道:“吴公子,我们虽然已经到了廷北,但是一切证据都被徐永震销毁了,账本也成了假账,现在只有你能够帮我们,你现在还记得你所写的账册吗?”
吴才盯着他们,眼中防备之心不减,他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刘功衡问:“吴公子,你倒是说话啊,难道,难道你现在说不了话?不能啊,我没扎在那个穴位上。”
苏愠却明白了:“看来公子并不信任我们。”
吴才继续沉默,但是沉默也是一种回答。南梁则劝道:“五公子,我们真的不会害你,要我们是徐永震的人,那你现在早就没命了,我们还救你干什麽?”
“吴公子,如果徐永震这样的贪官污吏不能被揪出来,那他以後还会害死多少人?”周清源在沉默中开口:“我亲眼看见那些杀手要杀你,可是背地里,又有多少人被杀而没有曝光,你真的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吴才擡起了眼睛,他被周清源的话触动了,慢慢握紧了拳头,没人知道他为什麽会变成一个疯子,但是现在他不想让别人也变得像他一样,他们说的对,他该站出来。
“我确实记得所有账册,我愿意指证徐永震。”
此话一出,三人全都长出一口气。可是紧接着他们又陷入了另一个问题中。
南梁表明了自己的担忧:“吴公子愿意站出来,徐永震肯定不能脱罪了,可是他的残暴我们已经见识过,万一他先下手暗杀吴才,我们可就真的全军覆没了。”
“所以,我们不能让徐永震见到五公子。”苏愠突然道。
“什麽意思?”
“意思是,清源兄。”苏愠看向周清源:“既然吴公子已经清醒了,麻烦你现在就带吴公子回京面见圣上。”
苏愠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周清源:“这是钦差令牌,你拿着他直接进宫,让吴公子把账册的事告诉陛下,请陛下定夺。”
周清源并不在钦差的队列中,就连徐永震都不知道周清源来到了廷北,如果周清源此刻暗中带吴才回去,那麽吴才便不会遇到危险。
周清源明白了苏愠的意图,握住了那块令牌,铁制的令牌在苏愠的怀中温暖多时,现在我在手中还是热的。
“我明白了,我这就带吴公子离开。”
两人目光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
……
是夜,明月当空。刘功衡哼着小曲,手里提着一壶酒,身上满是酒气和脂粉气,晃晃悠悠走回府衙。
他和苏愠商定分开行动,因此他装作留恋青楼,夜半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