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怎么会来叶氏视察?
他又去看那个胸前别着铭牌的女人。
——安娜。
名叶服装公司总经理。
她正在和许文说话,态度熟稔,许文也笑呵呵的,甚至把手上写有‘君廷集团’的文件给她看了眼,不像朋友、上下级,更像同事。
叶然忽然间有了一个荒谬又难以置信的想法。
呆了好一会儿,他发现那几个人已经朝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走来。
……总经理办公室和董事长办公室可是相连的!
他眼皮一跳,再回过神,他已经背靠着休息室的大门,在黑暗中压抑又克制的急喘。
“咔哒”一声。
门开了。
安娜打个哈欠,她今天三十多岁,比沈时和许文都大,虽然是沈时的特助,但性格随意很多,两个孩子的满月酒还请了沈时和许文他们。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安娜挑眉笑着,看了眼正在发短信的沈时,又看看苦哈哈的许文:“事先声明,可是沈总你让我不要做多余的事的,叶氏正常发展,我没过多干预。”
“嗯,”沈时的视线从室内的隔断门上收回,不咸不淡道:“继续保持。”
安娜笑眯眯的:“保持什么?别让别人知道我是沈氏的间谍?”
她语出惊人,吓得许文登时咳嗽起来,安娜瞥他一眼,“别咳了,你是知情人,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话,安娜又饶有兴趣地朝沈时看去:“上次给你做的叶氏收购报告被你驳回了,上上次给你做的叶氏投资报告,也别你驳回了,沈总,您这平白无故给我那么多加薪,我受之有愧啊。”
沈时没搭理她,知道她自从有了孩子,恶趣味就越来越浓。
“闲的话就把华庭上季度盈亏做成报告交给我。”
华庭身为全国连锁酒店,算盈亏可是大项目。
安娜瞬间肃然:“抱歉,沈总,我上有老下有小,一下班就得去幼儿园接孩子,回家还得陪孩子亲子互动,一点也不闲。”
沈时瞥她一眼:“不闲就别问。”
“是。”
安娜严肃不过两秒,看出来沈时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立刻笑盈盈的去拍许文的肩膀,温声细语的:“老许啊,我丈夫那边有个外甥女,盘靓底顺,名校毕业,今年才24……”
许文:“……”
许文:“……”
他回头绝望的看了眼沈时,沈时却盯着手机,狭长的黑眸缓缓眯起,那是一个古怪的、猫捉老鼠般不紧不慢地眼神。
办公室彻底静了下来。
叶然坐立难安的坐在床边,他渴得不行,嗓子干干的,刚才一番惊吓过后,身上又出了汗,越发的想喝水。
休息室看不见外面,叶然只能贴着门,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人声。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怕沈时。
属于食草动物的第六感在示警,让他千万、千万不要出现在沈时面前。
就好像某种隐秘的界限,如果在此刻打破,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隔壁总经理办公室好大一声关门的声响。
叶然咽口口水,他脚下的鞋又被蹬掉了,趴在地上摸了会儿,没摸到,估摸着这么久外面都没人说话,应该是真的没人了,叶然这才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走到休息室门边,握着门把手,谨慎的开了一条小缝。
时间已经很晚。
窗外风雨交加,乌云密布。
两间无人的办公室内都没有开灯,昏黑而静谧。
小小的缝隙拉的越来越大,叶然终于探出头,彻底放松的走出休息室,凭借记忆,在黑暗中找矿泉水。
半天没找准位置,他蹙着眉,在墙边摸索,步伐一点点磕磕绊绊的移动,终于摸到装有矿泉水的箱子后,他险些喜极而泣,蹲下身,琢磨着去撕个新口子。
他动作实在笨拙,黑暗模糊了感官,连周边的氛围何时变得奇怪,也毫无察觉。
直到另一边的总经理办公室忽然开了灯。
明亮晃眼的灯光穿过隔断门,倾洒在身上,叶然才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拉开门,出现在眼前的沈时。
他还蹲在地上,鬓角被汗水沾湿,黏在雪白的颊侧,鼻尖也浮着细汗,唇瓣嫣红,呆呆的颤了下,瞳仁可怜又惶然,像被天敌死死盯住了的兔子,一动也不敢动。
办公室内开着空调。
沈时已经脱了大衣,灯光自他身上压下,勾勒出他挺拔结实的身躯。
他穿着叶然熟悉的衬衫马甲,垂着眉眼,目光落到叶然赤着的脚上,接着,看了眼叶然没撕开的矿泉水箱,若无其事地问:“然然,你怎么在这?”
叶然:“……”
叶然从剧烈的心跳声中艰难的抽出一分理智,沈时俊美的脸被阴影覆盖,流水般的光线划过他深邃淡漠的眉眼,他语气不变,叶然却从中听出了些令他不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