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搜宫的时候,雀山跟南玉则像平日里一样说起了话,雀山小声问南玉:“羲王殿下,微臣能否请你有空时多去给陛下请安?”
南玉反问他:“每天给陛下请安的人还不够多吗?”
雀山对他说:“南玉,我知道你在生陛下的气,可她真的不是有意杀害廉王殿下的,请你相信我。”
南玉不高兴地在琴边坐下:“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我就不再跟你说话了。”
雀山坐在他对面,严肃地告诉他:“南凛流産了,就在宫变那天晚上。她跟你一样,因为廉王殿下的死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南玉准备拨琴的手停滞了下来,他压根都不知道南凛怀过孕。南凛流産後的那个月,本该好好静养,补充营养,可是她就像没事人一样操持先帝的葬礼和自己的登基大典,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不是不痛苦,只是她的痛苦是沉默不语的。
霜降和惊蛰搜完宫殿之後,雀山也该离开了,临走前霜降告诉南玉,崔瓷希望他换首欢快的曲子。
南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崔瓷会听他弹琴。
“我知道了。”
最後一个宫殿是仙居殿,彼时已经天黑。
早些时候南玥和南瑿收到了南珩的消息,南瑿早在此之前就把联合边军的书信烧毁,他的寝殿里也有很多兵器,还有一副与南珩相似的盔甲,小满赶紧把这些东西通过後门运到了遵仪殿,正好与雀山一行人擦肩而过。
南玥要藏的东西就更多了,他炼制了许多香料,但这些香料都是折磨人的东西,比如有些香料被人闻见就会意乱情迷,有些香料就像慢性毒药,闻久了就会越来越虚弱,最後毒发,七窍流血而亡。他把这些香料用不同盒子分装好,随着南瑿的兵器一并运到了遵仪殿。
他还画了很多大逆不道的画,其中有一张是他画的《宸王登基图》,他急忙把这些画统统烧掉,灰倒进了香炉里。
做好这一切,南玥还没有忘记陈叁,他到乾曜宫追问南瑿,到底要怎麽处置陈叁,还提议干脆借此机会把陈叁杀了,将他的尸体献给陛下。
南瑿坐在窗柩上读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他说:“我劝你现在去把鞭子藏好,那也算是兵器。”
南玥一拍脑袋:“对啊,我怎麽把这个忘记了。”
南玥离开之後,南瑿放下书,其实他的心里乱得很,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在想自己到底为什麽不想杀掉陈叁。
其实南玥说的话不无道理,陈叁的性命有那麽重要吗?把他杀了有利无弊,可是他就是不想让他死。
没过多久,仙居殿的宫门被猛然推开,几名金吾卫闯入殿中,手持火把,火光映照在深红色的宫墙上,照亮了每一处阴暗的角落,接着轻微匆忙的脚步声和铠甲的碰撞声回响在宫中。
南玥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搜宫,心想所有对他们不利的东西都送走了,这下应该没什麽好怕的了。
他正想着,惊蛰从他的望舒宫里拿着一本书跑出来。
这是望仙台的书,专供于祭司研究法术,上面讲到了巫蛊的事情。
南玥对雀山辩驳道:“雀山,你我都是祭司,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书出现在我这里很正常吗?”
雀山随手翻了翻书,没有正面回答南玥的问题:“还需要让陛下过目才能定夺。“
南玥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在一本书上栽了跟头,这书对他来说确实是稀疏平常,但也是宫里唯一能和诅咒扯上关系的东西。
随後,霜降从乾曜宫出来,对雀山说:“乾曜宫里没有什麽不寻常的东西,除了这个。”她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放了很多药丸,这些就是陈叁每个月都要吃的“解药”。
随後她又小声说:“里面还有很多兵书,各种各样的兵书。”
雀山了然,带着南玥的书和南瑿的药离开了仙居殿。
陈叁躲在圣母宫门後偷听殿外的动静,由于惊蛰认识他,圣母宫又是用于祭祀的地方,就被匆匆带过了。
他听到雀山带走了他的解药,悲哀地想,被查的是南瑿,但是活不了的是他。
还有五天就到他要服药的日子了。
最後一个被搜查的宫殿是王笺的清思殿。
被搜宫时王笺正在寝殿里画画,月初他被册封为王贵君,南凛虽然说给他协理六宫之权,但是南凛的六宫只有他一个宫妃,他每天闲得发慌。
雀山对王笺没有什麽好脸色,连句招呼也没有跟他打。
王笺画了很多画,贴在墙上做装饰,画里有他的父母丶弟妹,还有他自己和朋友们饮酒作乐的场面。
他正在画的这一幅画是要献给南凛的,其实他进宫之後都没见到过南凛几面,但是父亲嘱咐过他,王氏的荣辱与他息息相关,他务必要让陛下高兴。
王笺站在寝殿里,手足无措地看着女官和金吾卫搜查他的宫殿,甚至要把墙上的画撕下来看看墙面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他清俊的面孔显露出一丝担忧,生怕他们把画撕坏了。
宫中长夜漫漫,他不得宠爱,画画是他唯一的精神慰藉。
终于等他们搜完了,他又坐下继续若无旁人地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