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南瑾携贴身太监秘密出宫,来到一处宅院。
太原王氏家中育有两子一女,其中一儿王笺,一女王秋漪,皆为王夫人嫡出,另外一个庶子王筝为妾室庶出。
这个宅子是王筝自己置办的私宅,南瑾穿着黑色的斗篷来到这里,如过无人之境般进入王筝的家,太监则留在门口看守。
房间里没有开灯,还好月光如炬,让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光。南瑾一走进去,便有人从身後抱住他。
“这麽多天都不来看我,今儿什麽风把你刮来了?”
南瑾从王筝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你父亲从洛阳来信没有?”
王筝自幼跟着父亲习武,肩宽,古铜色的皮肤,为人放荡不羁,从不好好穿衣裳,寒冬腊月里也要把结实的胸膛露出来,头发也要半披半扎,方显风流。
“我们大觐要有女皇帝喽。”
南瑾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父皇当真已经对二姐姐宠爱至此了吗?千年祖制,就这样弃之不顾了?”
“这对你来说也没什麽关系吧,谁当皇帝,你不都是王爷吗?”王筝不解地问。
南瑾冷笑着说:“姐姐当了皇帝,还不得立南玉为皇太弟?同样都是大觐的皇子,我就没有这麽好的命。”
王筝抚摸着南瑾的肩膀,安慰他:“二公主登基哪里会这麽顺利?我就不相信大皇子能忍下这口气,二公主比他小,还是个女人,我是他的话非造反不可。”
“你是你,他是他,你的人品如何能与我大哥相提并论?”
王筝对于南瑾的嘲讽毫不在乎:“不管怎麽样,南瑜就算不为了自己,还不为了皇後娘娘争口气?二公主要是登基,还能放过他母亲?这两个女人在朝堂上斗了这些年,连我王家都知道崔周两家水火不容。”
南瑾喃喃道:“但愿大哥能搏一把,若他当上了皇帝,给我一块小封地就行,哪怕是在北疆和南蛮。我不求其他,只求带着母妃尽早远离长安这块是非之地。”
“难道你二姐姐上位就不给你这些了?你什麽时候得罪了二公主?”
“我怎麽会得罪她,你想多了。”
“那你为什麽……”
“好了,不要再问了,我要走了。”
王筝张开双臂拦住了南瑾的去路:“这麽早走干嘛,这麽久没见,你不想我吗?”
南瑾不想跟他多费唇舌:“我要回去喝药了,还有,我不喜欢男人,收起你这幅垂涎欲滴的嘴脸。”
王筝笑着说:“怎麽,现在不要我的药了,当初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说要是没有那味药,你就活不成了。”
南瑾体弱,皮肤苍白,身量纤细,颇有弱柳扶风之姿,站在高大强壮的王筝身前,显得愈发娇小。
王筝一把搂住他纤细的腰枝,在他耳边轻语道:“当初既然利用了我,就该知道有今日。”
南瑾没法挣脱他,无奈脱掉外袍,不情不愿地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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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日
“今日父皇已经起驾回大明宫了,六弟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吗?”南珩放下手中的酒杯,询问南瑿。
南瑿慵懒地靠在门框上,高马尾在寒风中飘摇。
南玥忍不住走到他面前问道:“我们苦心经营多年,就待这一刻了,你怎麽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南瑿沉吟片刻,然後对他说:“父皇还没有驾崩,他临终之前,要是看见他的孩子们自相残杀,能安心地闭上眼睛吗?”
南玥气笑了:“你把他当作父亲,他把你当作亲生儿子吗?他是怎麽对待我们的母亲,祖父和曾祖父的,你全都忘记了吗?他对你很好吗?给了你很多父爱吗?”
“可他是我们的父亲。“
“先帝还是他的父亲呢,可先帝和父皇的两个哥哥是怎麽死的,平民百姓不知道,你我还会不知道吗?”
“不管你怎麽说,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要慎重考虑。”南瑿回到了南珩对面的座位上。
南玥追着他说道:“来不及了,南玉大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大哥和二姐姐两边杀起来,我们就有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到时候大哥和二姐姐都被圈禁,我和五弟就会拥立你为储君了,太子的位置,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南瑿则说:“如果我真的那麽合适,为什麽父皇不直接立我为太子?”
南玥骂道:“父皇他老眼昏花,老糊涂了,就算他一意孤行立二姐姐为帝,难道文武百官和天下人会答应吗?”
南瑿耸耸肩:“谁知道呢?”
南玥说的口干舌燥,忍不住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一直没有插话的南珩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我们以谋反的名义抓住了大哥和二姐姐,今後要怎麽处置他们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南瑿沉声说:“不管结果如何,南玉的婚礼都毁了。”
南瑜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镯子也随着他情绪激动地摆动身体而乱晃:“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要是二姐姐登基,还能苦了南玉不成?你该心疼的,是即将要做孤儿的你自己,还有你哥哥我。”
南珩安慰他:“三哥先消消气,距离七弟成婚还有好几天,就让六弟再好好想想吧。”
南玥深吸几口气,静下心来对南瑿说:“南瑿,你是大觐最优秀的皇子,这点兄弟们有目共睹,除了父皇的偏爱,你哪里都不输二姐姐,更别说大哥,你不能轻易就放弃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