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瑿对她说:“侄儿只是担心有图作不轨者趁乱伤害父皇,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就在这时,觐帝口齿不清地说:“主殿,绿檀木柜下。”
衆人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麽,只有魏公公垂泪解释说:“陛下早在洛阳时就准备好了遗诏,传国玉玺和诏书就放在主殿的绿檀木柜下面。”
南瑿和南珩来了之後,宣城长公主一时竟不知道该怎麽办。
原本不管有没有遗诏,她都可以拿出一份宣布南凛即位的诏书。
如今有了真的诏书,又有皇帝的儿子们在一旁监督,若并非传位给南凛,她也难动手脚了。
南瑿突然对陈叁说:“劳烦陈侍郎将圣旨取来。”
陈叁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魏公公还在这里,怎麽会让他去拿?
但是他还是听话地说:“是。”
他走到主殿,打开绿檀木的柜子,倒吸一口凉气。
柜子里俨然放着两卷诏书。
他心里怒骂,那些人为什麽不能直接问皇帝要传位给谁?
他现在到底要拿哪一份遗诏出去?
他环顾左右,透过模糊地窗纸,大约清楚了窗外的情形。
眼下南凛和南珩在玄武门对峙着,南凛的兵力更足,胜算更大。
但是紫宸殿这里,却是南瑿的人更多,他和南珩带来的士兵将紫宸殿外圈围得水泄不通,南凛的人也被围堵在里面。
南凛为了控制住其馀皇子,不得已将兵力分散,又带了大批人马去了玄武门,以至于看守紫宸殿的人远远不如南瑿带的人多。
如果立南瑿为太子,就算南凛在玄武门大胜,她也要回过头来解决紫宸殿的问题,难保紫宸殿外不会也有一场杀戮,到时南凛与南瑿南珩之间又会落得你死我活的境地。
陈叁亲手写下两份诏书,他自然晓得两卷诏书之间细微的差别。
最後,他眼一闭,心一横,取出了其中一份诏书,带去了後殿。
玄武门这边形势有所调整,周子婴竟然骑马赶到玄武门外,身後还跟着五千人马。
他对着宫内的周懿大喊:“父亲,母亲恐你有事,派人叫我集结军队前来支援。”
周懿听见儿子的喊话,并没有因为兵马赶来支援而高兴,反而立刻严肃起来。
周子婴年纪尚小,刀剑无眼,对周氏恨之入骨的崔氏要是杀红了眼伤到他怎麽办?
周懿只好又一次催促南凛速战速决。
南凛内心煎熬着,可是周懿猜的没错,马上就有崔氏的人转头持刀向周子婴砍去。
还好周子婴身後跟着训练有素的士兵,帮他拦下几刀,还反杀了敌方的人,只是这下战场更大了,以玄武门为中心,战场两边延伸至宫内宫外。
南瑜浑身浴血,站在玄武门下,手持他母亲曾经的长剑。由于南凛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伤害他,所以精兵在他面前畏手畏脚,给了他屠戮别人的机会。
周子婴和周懿的队伍以夹击的方式开始围攻崔氏的人,很快,崔氏的人就所剩无几了。
南瑜看着周围蓄势待发的长安精兵,以及躺在地上的崔氏士兵,自知胜负已定,他茕茕孑立地站在一堆尸体中,用沾满鲜血的手,从怀里拿出一块黄金令牌,缓慢地擡起胳膊,举给南凛看。
南凛自然认得这是免死金牌,而且只有皇帝有资格发放这个东西。说明觐帝早就想到他的孩子们会有针锋相对的这一天,也知道南瑜会落于下风。
南瑜已经精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以至于语气有些颤抖。
“我要用,这块牌,救下我的妻子崔釉。”
他知道南凛一定不会放过崔氏全族,何况崔釉还怀了他的孩子。
南凛让周子婴去南瑜手上接过免死金牌,周子婴把金牌拿给南凛看,上面沾满了血,但是分量很重。
南瑜怕南凛不承认这块牌,特意补充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只要你保证不伤害我的妻子,我愿意自缢,不让你担杀兄的骂名。”
南凛突然冷笑了出来,她都敢宫变了,还怕什麽骂名?
若她希望南瑜死,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我答应你,不会伤害崔釉,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丢掉你手中的剑,不许自缢,不要让我背负逼死兄长的罪名。”
说罢,南凛向南瑜走过去,准备从他手上拿走那把剑。
周懿大惊,正欲拦她,却不想春分也来到了玄武门,她对着南凛的背影喊道:“二公主,羲王殿下有事相告。”
南凛刚好走到中间,离南瑜五步远时,她停下了脚步,由于她认得春分,所以没有起疑。
春分说:“此事只能让公主一个人知道。”
南凛对南玉身边的人没有设防,她现在走到一半了,退不是,不退也不是,干脆让春分走上前来告诉她,而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南瑜,不敢离开一秒,时刻防备着南瑜突然偷袭。
春分得到命令後,走向南凛,正准备在她耳边说话。
这时南瑜突然向南凛扑上来,南凛瞬间应激,抽出腰间的宝剑,插入了南瑜的心脏。
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麽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南瑜已经倒在了她面前。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阵,然後眼前开始回放南瑜倒地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