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舟心如擂鼓,感觉胸口闷闷的,他忍不住眼眶泛红,擡手死死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走!”
那人爽快的哈哈大笑,尤不解恨似的凑到他耳边,“你妈妈不要你喽~没人要的小野种!”
“你闭嘴!”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上的三人由于惯性猛然往前一倾。陆延舟没系安全带,骤然失力让他头部重重撞向椅背,大脑一瞬间混沌起来,强烈的耳鸣叫他分不清外面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是他的幻觉还是别的什麽。
“警察,里面的人放下武器抱头下车!”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陆延舟感觉自己被人从座椅中间提了起来,接着便是耳边呼啸的凉风。
他在奔跑。
“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他的脑袋,陆延舟被冰的一哆嗦,他清晰了些,擡眼看到站在人群里的郑何方。
妈妈?他朝着那个方向慢慢擡起手。
“MD,叫你们别过来听不懂人话吗?”
将陆延舟箍在怀里的男人往後挪了半步,感受着後脚跟传来的虚空感,他心里一凉,“放我走,不然我就让他死!”
郑何方往前一步,“放了延舟,承认错误,兴许可以减刑早些出来。”
那人一愣,喉间溢出压抑的闷笑,随後像是实在无法忍受了般仰头癫狂的大笑,“你们懂什麽?我不能坐牢,让我进去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他将枪移开抵在自己脑门,“砰!你儿子想要这样死还是……”他举着陆延舟往悬崖边狠狠一扬。
在衆人的哗然中,那人又一把接住陆延舟抱到怀里,他盯着郑何方一瞬间惨白的脸色,“嘻嘻,吓一跳?”
想到什麽,他拍拍口袋里的东西,“你把我放了,我还你一个惊喜,怎麽样?”
一个年长些的警察走到前面。宋墨拍了拍郑何方的肩膀以示安慰,“那你先别激动,我们走就是了。”他叫了声还在愣神的郑何方,“嫂子。”
郑何方缓缓呼出一口气,慢慢往後退。
悬崖对面,一人扛着枪迅速找到最佳射击点卧倒,他对上瞄准镜,顿住呼吸,开枪射击。
男人似有所感,立刻偏开脑袋,子弹擦着他的耳朵划过。又是连续的几枪,那人避无可避,顷刻间血流如注,失力倒下。
郑何方冲过去将陆延舟抱在怀里,遮住他的眼睛叫他别怕。
那几枪避开了男人的躯干射|在了四肢,此刻他还留着一口气被冲过来的警察按在地上。
瞧着郑何方,他轻蔑一笑,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开几个警察的压制,擡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平安符,“看看这是什麽?老子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染血的平安符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郑何方脸色剧变,松开陆延舟就朝悬崖扑去。
“妈妈!”陆延舟握上郑何方的手想要将人拦住。郑何方却根本想不了那麽多,一心想要在平安符掉下悬崖前接住它,她手一甩,陆延舟失了重心後退几步,一脚踩空。
宋墨扑过来想要抓住他。
“陆延舟!”
陆延舟猝然睁开眼,茫然的看向一脸焦急的许致。
许致心疼的将人半抱在怀里,擡手擦拭他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陆延舟愣愣的擡手摸上许致的脸,“许致?”
“嗯,是我。”许致扶住他的手蹭蹭。
“我做噩梦了……”额角细密的冷汗被风一吹,遍体生寒。
“嗯,你一直在说梦话,我怎麽叫你你都不醒,哥,你吓死我了。”
“抱歉。”
许致摇摇头,大掌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你不需要对我道歉。早饭我已经做好了,起床吃饭吧,不是说今天要回去拿东西吗?”
陆延舟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埋头在他怀里缱绻的蹭蹭,“好——”
欧式小花园,许致抱着个纸盒跟在陆延舟身後,“里面是什麽?”
“一些小时候喜欢的小玩意。”
“哦,怎麽突然想到要带走?”
陆延舟瞥他一眼,“别装,我把这些东西带回家,你心里早乐开花了吧。”
许致垂头低笑一声,凑上去和陆延舟贴贴肩膀。
陆延舟被挤得几乎要走到花坛里,他回头瞪了眼许致,“好了好了,适可而止。”在许致可怜兮兮的眼神下,他扶额叹气,擡手揽住许致的胳膊,“这样总行了吧,陪我逛逛花园。”
许致藏住眼底划过的奸计得逞的狡黠,乖巧点头。
一旁的小洋楼里,郑何方坐在飘窗上静静看着下面相携漫步的两人。阳光似乎格外眷恋他们,在两人身上镀了层金色的纱衣。
她收回视线,拿起搁在一旁的相框,相框拐角轻微磨损有些掉色,显然是被人反复经年累月反复摩挲过的。
照片上,是一个身着军装胸前挂满勋章,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年轻男人,那一头璀璨耀眼的金发与陆延舟的如出一辙。
郑何方指尖轻轻抚过他的面庞,悄声呢喃。
“阿景,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