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致,方便出来吃个饭吗?”对面顿了顿,“可以吗?”
听着他话里的小心翼翼,许致胸肺没由来的感觉一阵窒息。他呼吸重了重,视线撇过桌子上的礼盒,“好。”
两人约在了寒山馆。
彼此相对而坐,因为没有交谈显得有些冷场和尴尬。
许致有些局促的低着头,指尖下意识的攥紧衣角,他不去看陆延舟,馀光却久久的停留在他身上。
他看见陆延舟有些弯曲变形的无名指,看见他半卷起的袖子下的半道深色伤疤,看见……
他下意识擡眸,目光和一双关切的如水的眸子对上。
陆延舟偏了下头,开口问道,“你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许致面上怔愣,擡手抚上脸颊,有些仓皇的埋下头。糟糕,今天那位同事请假了所以没人给他化妆,他现在这样一定很丑。
“别,别看我。”
陆延舟皱了下眉,“研究院很压榨人吗?都不让人休息的?”
许致摇摇头。实际上,研究院十分注重大家的身体和心理健康,一般到了下午三点大家就可以去锻炼休息了。是许致自己不愿意停下,他会害怕。
“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吃饭?”
陆延舟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点了点头,“你瘦了,许致。你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你那天说的那样幸福。”
许致身侧的手猛然握紧,他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人是无法一直幸福下去的,不是吗?”
“……但人可以一直追求幸福。”
许致笑了一下,“有的人生来就是不配追求幸福的。”他们肮脏的存在是对幸福的玷污。
“没有人生来就不配,问题在于怎麽选。许致,你为什麽……”
“陆延舟。吃饭吧,我还要回去休息。”
陆延舟沉默的盯着他,眉宇间的情绪几乎要凝结成实质。他擡手按了下铃,很快就有服务生端着盘子上来。
看着桌前摆着的水晶虾饺皇丶蘑菇烩西兰花丶白灼菜心许致无力的垂眸。
陆延舟夹了个虾饺放到许致盘子里,眼底似乎带了些殷切,“我记得你很喜欢吃。”
许致冷漠的将虾饺夹出餐盘,“现在已经不喜欢吃了。”
陆延舟身形一顿,面上的笑容僵住。他默默放下筷子,“什麽时候不喜欢的?”
许致终于擡眼直视起陆延舟,他眉目带了些厌色,声音冰冷的,一字一顿道:“从来就不喜欢。”
陆延舟苦涩的勾了勾唇角,避开他的视线,像是在自言自语,“怎麽会这样?”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推到他面前,“庆功宴那次,对不起。我既然已经送给了你,那它就是你的,还给你。”
许致视线落在他长着层薄茧的手指上,终于没有再拒绝,“好。”
陆延舟拿起外套,几乎是落荒而逃,“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
等陆延舟冲出门没了踪影,等到门边被陆延舟走时带起的风吹动的盆栽重归平静,等到包间里那属于陆延舟的气息终于弥散,消失殚尽,许致拿起筷子夹起那颗被他放到一边的虾饺塞到嘴里。
苦的,臭的,一点都不好吃!而且好咸啊,今天的厨师一定是打翻盐罐了。
回到研究所已是深夜,许致喝得伶仃大醉被谢裴玉送到门口。他不想回那个房子,但他又不知道该去哪,兜兜转转,他又想到了研究所。没想到这里竟变成了他在K市唯一一处可以放松的喘口气的地方。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休息室,他失力的跌在床上。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格外混沌,但他却毫无睡意,就这样干瞪着眼看着房顶的灯,什麽都不去想。
桌上的闹钟极轻的滴了一下,提醒现在已经是深夜两点。许致扫过去,视线却落在桌面的礼盒上。
他撑起身子慢慢磨蹭过去,擡手庄重而虔诚的将散开的丝带打好结又打开。他开了盖子,里面的贺卡静静躺在玫瑰中间,上面的字却和上午的不一样了。
许致,我依然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陆延舟
看着贺卡上那闪着荧光的字,许致面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重重躺倒在床上,擡手挡住眼睛,窗外泄进来的月光太过刺眼。
窗户半开着,有风吹进来,纱帘轻轻拂动,洁白的布帛扫过窗沿那株长势正好的铃兰,可惜它已经许久不开花了。
一室寂静里,床上传来一声嘶哑的呢喃。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