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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第2页）

书房里的俞梦趴在窗子前看，等梁冀进屋来了才回去坐下。看梁冀脸上神色极其少见地不痛快，也没好奇多问。只是去了书架前找游记的下册。

回来时，却见梁冀已经合住了正在翻阅的经书，拿出一张宣纸来作画。

她不时地偷瞥两眼。

不过片刻，画作已然完成。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跃然纸上。只是她神情哀愁，无欢喜之色。似乎身上一切金玉饰物都是锁住她的枷锁。

梁冀站起，双手提起宣纸两角，将墨水风干。

还坐着的俞梦脑袋虽然低在游记上，但馀光里却不断扫视着那副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画中之人与梁冀很有相像之处。并未是五官脸型上的相似，而是那通身的气度极像。

刚才俞梦偷偷趴在窗前看热闹，虽然未看清来人的脸，但明显听到了梁冀喊兄长的声音。再加上昨天正厅里那个威严的中年男子，俞梦很肯定他们一家人有什麽不可调和的矛盾似的。

世家大族啊，果然复杂得很……

俞梦如此想着，不住点头。

“怎的不说话？”梁冀突兀开口。

“？”

俞梦不解：“说什麽？”

“刚才问到我南下之时是否途径扬州？怎的不继续问了？”

俞梦：“……”

她看起来很没有眼色吗？别人不高兴都摆在脸上了，她还会不停地问？但俞梦并未如此说，只是顺着他的话问：“好吧。那你继续说说在扬州的所见所闻。”

她支着脑袋，歪头看梁冀。

梁冀抿了下唇，“其实我在扬州不过走马观花一日而已，见闻无趣。”

“……”

俞梦：“所以？”到底想说什麽？

默然良久，梁冀才道：“抱歉。”

俞梦简直满头问号。就像她不懂刚才为何忽然要继续说扬州，现在也不懂梁冀为何道歉。

“…你刚才望窗外，是想到院子里玩吗？”梁冀又挑起个话头。

俞梦：只是吃瓜群衆看热闹罢了。她底气不足地道：“是丶是啊。”

梁冀垂下眼眸，“的确，这里既没有手机，也没有大方盒子，你应当十分无聊。”

“还好吧，”俞梦抖抖自己手里的游记，“我看这本书写得也蛮有趣。”

“那看完这本书呢？你在这里还有其他乐趣吗？”

俞梦：“看完这本书就再看一遍，然後我就该回去了吧？”

不知为何，话说到这里，室内气氛沉闷到了极致。梁冀脸色紧绷着，又道：“不下雪了，我就带你去不归山，见那个可以帮你回现代之人。”

“…谢谢。”

俞梦有些无所适从，她感觉梁冀的确很不开心，可能是刚才外边与来人对话的缘故。但她又不知道事情始末，不好出言安慰，只好低头装模作样去看自己的书。

……

外面雪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止之意。书房内的两人各据书案的一边，谁都不理谁，就这样过了一上午。

吃过午饭，俞梦起身要去书房隔间里休息，身後的梁冀忽然开口阻拦：“要…去院子里玩吗？”

“…玩儿什麽？”

“听闻孩童们冬日下雪之後喜爱堆雪人。不如你我一起堆雪人？”

俞梦应了，要出来之际，梁冀拦住了她。後者独自一人回屋找了厚裤子丶棉夹衣丶大氅衣和鹿皮靴来，“穿上这些，裹严实就不冷了。”

“正好是我的尺寸？”俞梦穿上後，裹得像个球，她上下看看正合适的衣服，奇怪道。

梁冀不太自然：“几年之前我的衣服。目测一番，觉得你可以穿。”

俞梦一摇一摆地出去，艰难蹲下来，开始捏雪球。她戴着一副毛茸茸的手套丶略大，但很厚实，攥再多的雪，也丝毫不觉寒冷。

梁冀也蹲下来，他的氅衣之下又穿了那套现代所着的玄衣，裙摆铺在雪地上，织金线熠熠生辉。他问：“几日不去工作是否有影响？”

他想起回来之前俞梦日日都要去工作至深夜。

那双毛绒绒的手停住了滚雪球的动作，大大的氅衣帽子遮住女孩大半的脸，她叹气：“实在不行，我回去之後再重新找工作。”

梁冀自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来，他摊开放到地面上，十分认真：“你把这些带回去，如果一时找不到工作，可以当了换钱花。”

俞梦低头去看包袱。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包袱中的东西灿灿生辉，什麽都有：金锭丶银锭，雕刻精细的玉佩丶白玉簪丶翡翠镯子丶香囊，小颗的蓝色和红色宝石……甚至还有一只点翠嵌宝石花簪——贵重到俞梦觉得她在现代一拿出来，就能被怀疑是去盗墓了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