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逐渐收起了暴戾的本性。
但这次,面对肆意搜刮民脂民膏、还对我大放厥词的卢弘文,我终是没忍住,出手给了他两拳头,又是一记过肩摔。
后来,也不知怎么越传越离谱,成了我在朝堂公然殴打小卢大人。
令我本就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
那几日,弹劾我的折子多到江至峤的桌案都放不下。
我照例去汇报公文,御书房门口,却听见江至峤说:
「景颐虽是个功臣,可这次打人着实不对,孤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置她。」
「是功臣没错,就怕她居功自傲。」卢见薇缓缓说道,「她不知道弘文秉性纯良,此次是遭奸人陷害,气愤打人情有可原。可随意殴打朝臣,这胆量绝非一般臣子敢有。听闻她从前战无不胜,在军中威望颇高。陛下,您可一定要多留意她呀。」
江至峤的声音冷酷无情:
「无妨,她一个女子定是翻不起什么风浪,孤已决意裁撤皇城司。」
「陛下正好可借此,看她肯不肯安分。」
……
我愣愣地在皇城司坐了许久。
久到太阳落山,独留我一人被无边的黑夜包围,都没回神。
我好想也揍江至峤一顿。
可我知道,卢弘文说得有道理,上位者轻飘飘的一句话,于下位者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个弱小无助的江至峤早就死了,死在了被我救下的那个雨夜。
现在的江至峤是万人之上的君王。
我不如卢见薇,背后有强大的家世作保,我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我自己的一条烂命。
隔天,江至峤亲自来了皇城司。
他说皇城司办事不力,冤枉忠臣,责罚所有官吏一人三十板。而后,取缔皇城司。
但念在我是被蒙蔽的不知情,不仅开恩免去责罚,还再许我再另挑个官职。
我望着江至峤,明黄的龙袍晃得我眼酸。
我知道,这是试探,我不能选。
可我也不想顺从,从此当只笼中雀。
犹豫之际,外边传来板子敲击皮肉的闷响,夹杂着隐忍的痛呼。
三十板子,开始打了。
皇城司上下八十五人,皆是由我精挑细选,有一些,还是从前陪我讨伐北戎的旧部。
我实在不忍,当即跪在江至峤的脚边:
「我不选了,陛下免了他们的板子吧。」
卢见薇轻抿一口茶,笑看向江至峤,话中却别有深意:「看来,景大人还是想做皇城司的指挥使呢。」
我立即否认:「不,我不想。」
「不做官了也好。」江至峤好像松了一口气,「妃位和指挥使同是正三品,不如……」
我急急接下他未说完的话:「不如放草民出宫。草民身有重孝,不堪为妃。陛下若还念昔日情分,便成全草民的一片孝心吧。」
听我以草民自称,江至峤的神情变了又变。
也许在他眼里,我这还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因为他知道,我对他有情,怎会舍得离开。
但他不知道,比起情,我更想惜命。
小说《江至峤景颐卢见薇皇城司》第6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