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明明是江至峤的大喜之日。
他却提不起兴致。
苦熬了七年,垂帘听政的太后死了,手握大权的丞相贬了,屡次来犯的北戎也被收拾服帖了。
他还娶到范阳卢氏的长房嫡女为皇后,收拢了世家大族。
江至峤总算坐稳了皇位,按道理,他应该高兴。
他应该高兴的。
可又总觉得少了什么。
看到汪贵去而复返,江至峤再也坐不住,匆匆结束了官员拜贺的流程。
「她走了?」
御书房内,身着大红喜服的江至峤立于窗前,喜怒不辨,但眉头微微蹙着。
汪贵恭敬回话:「是的,陛下,景大人说要回涿州。」
「那你宣读圣旨时,她有没有后悔?有没有为她那帮手下求情?」
汪贵知道主子想听什么话,他面露为难,可又不能欺君:
「没有。景大人还将您赐的那一百两黄金,当做遣散费发了。」
「没有?没有想求见孤一面,也没有提到位份的事?」
「景大人什么也没说。」
卢见薇说得对,这应该只是景颐以退为进的手段。
若景她此时选择放弃他、放弃这荣华富贵,那从前辅佐他的一片苦心岂不全都白费了?
她一个孤女,身上又没什么银钱。
相信不出几日景颐便会回来认错,从此乖乖待在他的后宫。
他虽然没能按照承诺娶她,但今时不同往日,能给她个嫔位已是格外开恩。
人贵自知,她和卢见薇不一样。
卢氏是正经的名门望族,卢见薇是无可挑剔的大家闺秀。
当初他初到京城,无人可用。只有卢尚书赏识他、支持他,还答应要将女儿许配给他。
但朝中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个皇后之位,悬而不决。卢见薇为了他,放着那么多世家公子不嫁,等了七年,生生等成了京城闺秀中年纪最大的姑娘。
他不能辜负她。
卢尚书说,皇城司让百官提心吊胆,搅得朝中乌烟瘴气,不可再留。
卢见薇也提议,可以借此试一试景颐。若她是忠心待主,即便不当皇城司指挥使,做个嫔妃,那依然会尽心侍奉。
可若景颐不满足于此,那也可以借裁撤皇城司一事,敲山震虎,让她从此安分。
但她没求、没闹,寻了个托辞,走了。
这一走,竟整整七日杳无音信。
江至峤觉着反常。
没有银子,她连一匹马都买不起,她能去哪?
人应当是还在京城。
江至峤沉思许久,还是叫来汪贵:
「你可知,她……会在谁家落脚?」
汪贵跟伴驾七年,一下便明白他问的是谁:
「这……奴才在宫里当值,景大人在皇城司办公,平日往来并不多。奴才只知道,景大人的官声一直不太好,想来是独来独往习惯了。」
官声不好?
皇城司是江至峤需要的一个靶子、一柄悬剑,景颐完成得很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