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花墙後别有一番洞天,沿着黑黢黢的通道行走一会儿後,空间骤然开阔,她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厅室中。
地面上的植株盘根错节,共同编织成了一个复杂的花纹。
“我先前以为只是她身体有恙,因为常年生活在书院里,忘记了这里的阵法。它们对其她人没有影响,但对童喜阳的危害很大。”惠若杉将童喜阳放下,让她靠在一株粗大的藤蔓边,用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沾的一点儿水渍。
他看向阮怜松,後者一惊,顿时明白这人早在来之前便已对他的身份了如指掌。
惠若杉瞥他一眼:“我知晓你是恒阳山的门生,但仅凭你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改动阵法,让童喜阳免受压迫的。”
阮怜松不假思索地问:“那我们该怎麽办?”
从及时出现在听雪院,又带领她们找到阵法,惠若杉又不像是准备破坏计划,那他肯定是有了另外的盘算。
宁漪白不愿意再浪费时间:“惠夫子,不知您究竟有何打算,我们只是想救童喜阳,如果您有什麽想法的话可以尽早说,现在耽搁不得。”
惠若杉站起身,指着厅室中央的那异常繁茂的树枝,它紧紧裹缠着一块颜色奇异的石头。
“暴力突破不可行,只能从阵眼入手,解铃还须系铃人。”
阮怜松诧异一瞬,面色又恢复如常,他看着惠若杉:“我去处理,那该怎麽做?”
“你需要做的仅仅是进入魂石制造的幻境迷梦中,让它短暂失效,我自会重新调整阵法,等你和童喜阳出来後,鹤云书院的阵法便不会再倾力压制她了。”
听完,阮怜松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阵眼那块魂石走去。
“童喜阳?她也要进去吗?”邓飞霜抓住了关键词,有些担忧,“可是她不是还昏迷着吗?”
惠若杉摇头:“从她昏睡的那一刻起,童喜阳自身的力量就不再能与魂石抗衡,她的意识会立刻被拉入幻境迷梦,成为梦中人。”
“不过等到阮怜松拆穿幻象,童喜阳就能清醒。”
“前提是——他能意识到周围的环境是假象。”
*
童喜阳没有卖完她今早在山上挖的野菜,打算收拾完就回家去照顾娘。
最近这段时间她东西卖得不太顺利,镇子内所有人惶惶不安,富裕点儿的人家都搬走了,留下的那些人家又不需要从别人那买野菜,大部分会选择自己上山去挖。
原本的艳阳天也转了脸,随着天色逐渐阴沉,童喜阳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在雷声轰隆前,她回到了自己和家人在山上的茅草屋中。
“娘,我回来了!”童喜阳朗声冲着房内的人喊道。
母亲的状态还是不怎麽好,没有回应她,连童喜阳出门前为她准备的稀粥都没动。
童喜阳也不伤心,摸了摸已经凉透的粥,自己囫囵着喝了下去。喝完再一抹嘴,童喜阳没有闲着,外面雨点渐大,她抢着时间去把柴抱进了屋子里,生好火取暖,驱散了屋内的寒意。
借着火烧好热水,她就端着水和粗糙的布帕进了里屋,给躺在床上的母亲擦洗身体。
忙完这些,她把火盆挪得稍近,这样至少会暖和些。
雨声劈里啪啦地砸在地上,童喜阳摸索着爬上床,在母亲身边躺下。兀自睁着眼看了会漏水的屋顶,童喜阳偏过头将脸埋在了母亲的肩窝里,眼不见心不烦。
只能等雨停了再修补房间,她迷迷糊糊想着,沉沉睡去。
然而她没能安稳地睡过这一夜,半夜,她敏锐地听见屋外有动静。
因为没钱,只能常年住在山上,童喜阳不可能掉以轻心,除开偶然跑到山上的贼人,就是山间的野兽。
她小心挪开快要烧着床脚木头的火盆,提起斧头朝门口走去。
挡风的厚帘子上打了很多块补丁,那是镇子上的一个大姨见她可怜,送给她的,于是童喜阳就给她和母亲的小茅草屋安了个只有遮蔽作用的门。
帘子被风吹得掀开一角,外面雨势很大,幸好她们的茅屋前些时间才加固过,没有在今夜垮掉。
她屏息从缝隙中看去——
屋外不是野兽,也不是她以为的山贼……
反倒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公子哥,他一身白衣,下摆早就染上大片的污泥,浑身上下被雨浇湿,正站在童喜阳圈出的院子外踌躇着。
童喜阳猜这人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借地方躲雨。
她看了看对方纤瘦的体格,又看看自己手中的斧头,心下有了决算,掀开布帘,冲着落汤鸡喊道:“喂!你要不要进来躲躲雨?”
*
阮怜松烦,很烦,特别烦。
他本来是在恒阳山练剑,中途躺在树上小憩,结果再醒来时是被雨水砸醒的,环顾四周,他竟不知跑到了什麽山沟沟里!
身上没有带任何联系师门的玉符,阮怜松只好认栽。
沿着山林间日积月累由人类踩出来的小道,他寻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长得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但好歹能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