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号缺失。
07号放进去,没有录音,只馀机器在奋力挣扎。高汶拆了盒子,里面板板正正叠了封信,没有落款,但高汶认得陈汛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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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上不了手术台,得了空闲竟然又热衷于听起流言来。说起对于流言最热衷的时候,竟还是在基地初建成的时候,那时候还流行开大会,我们坐在一圈,凳子都不够用,我就挤在入场的小阶梯上,聊着聊着就从基地神游了至十万八千里开外,不一会儿再聊回来。我擅自把咱们这批人分成了两类,与我相似的,与我相反的。最初我认为唯有时兄一人属于前者,可当着色落成时,我才发现时兄属于後者。
我喜欢动笔,你嫌麻烦干脆买了个录音机,想记录时就对着说两句。动手,动口,可不是截然相反麽。
可惜啊,不论前者後者都已离我远去。
有人说我像个创世神一样掌管着全部基地的实验,高汶那孩子是里面的第一批。
我坐在平江楼的楼梯上,这流言一定要写给你听。
我说平江楼平江楼,让我临江而望,原是希望自己能有开阔的视野,顺江而行,入海愈深。却万万没想到,局限我的是成功,我最终还是停滞在了画框边缘。
看来流言传的不对,我才是里面的第一批。
当我与你背道而驰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废物了。
感谢时兄尚留北部一方净土,一颗“同归于尽”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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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楼的有一个高达两层的大落地窗,因着高汶几次接收任务都是在晚上的缘故,她只看到了厚重的窗帘。後来这里成为了她的办公室,她却仍然像受邀进来的客人,参观,阅读,然後物归原主,从没试图或是妄想改变过。
她没有审视陈汛的勇气。
高汶想象不到为什麽创世神也会被困住,她信群青,所以擅自推测,陈汛保护她是因为高汶是他的荣耀,但创世神似乎在努力的修正这个错误。这也合理的解释了为什麽要回到基地前,为什麽理想状态是要让她规避那场车祸,因为要保护的是人类高汶。
她又坐回楼梯上,身後还背着那双本不该存在的羽翼,没错,高汶不得不承认,她一直试图在陈汛眼中寻找属于她的独特地位,“第一个成功的作品”是她能够接受隼化自己的底气,这个头衔是陈汛给她的,就像是神明救她出炼狱,谁能不向往呢?
她口是心非的说过不想再当作品,可她依然却行走在神给她铺好的路上。
高汶的手拽住了窗帘,才终于下定决心,奋力一扯。
在被蒙蔽许久的黑暗下,是如水般透彻的玻璃,顺着玻璃组装的纹路蜿蜒至太阳之下,波光粼粼。
但却是没有生机的,就像是看到了一副仅模仿得形似的画作,徒有水的质地却不够开阔。
耳机里不合时宜的传来了电子音“身份验证成功,请输入密码。”
高汶骤然冷静下来,按下通话按钮,没等她开口就听见那两人念出了一串密码。
“樕樕?白臣?”高汶试探。
对面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基地的大型警报确实可能会切断通讯信号,所以她听到的只有杂噪。刚才却是她能单方面的接收,这就说明现在的通讯设备已经恢复,从刚才传来的声音来判断,周遭并没有喧闹的感觉,两人的语气也相当的平静,应该是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但现在她却是一点点声音都听不到,这两人走到哪里了?
此番前来,他们就是单线行走,她的任务就是诱敌,平江楼是决定的她的最终目的地。她现在已经到达了终点,却联络不上同行人,按理说是该原路返回。
平江楼的门只有一个,能来平江楼的路也只有一条,她顺利的不可思议,但却获得了一封剖白信和几个磁带,相当蹊跷。
就像独独没有05号一样。
高汶盯着落地窗出神,这块儿玻璃明明看起来是透明的,她却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能看到奔流不息的江水,可基地里哪儿有江啊。
“顺江而行,入海愈深,最终还是停滞在了画框边缘。”
她擡头看了看玻璃的边缘。
原来如此。高汶分出羽刃,要将这江水填平。
玻璃破碎後是一条阶梯,终点在整个基地的最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