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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溪流像蜘蛛网一样爬在这个微小世界上，它们汇聚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涡流，正好位于世界的中心。

河流上有飘落的花瓣，顺着涡流的方向逐渐消失。

“姐，你看那个地方！”白臣伸手戳戳玻璃。

高汶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把花瓣都卷进去的原因，涡流的底部隐隐泛着红光。

月亮默默替换了太阳，高汶一直盯着那个涡流，不知不觉红色的光线破开蒸腾的雾气直冲云霄。

高汶甩了甩脑袋：这怕是想结束想疯了，看什麽什麽都是通路。

白臣像个精细的扫描机器趴在玻璃上观察，高汶没这个耐心，她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去做一个破解科学奥秘的研究员，于是便转身向回走去寻找一条新路。

借着火光下了两阶台阶，高汶又闻到一股霉味，这回的霉味像是商量好似的，排着队一溜烟的窜进来，她鬼使神差就背贴着扶手侧头向门望去，灰尘在微光中游动。高汶伸手去够，一条光突兀打在手背上，她触电般的缩回去，又试探得把手伸过去。

光依旧在那里，暖洋洋的。

入口的门半敞着，外面树影婆娑。把手上的蛇纹似乎游动着变了个方向，高汶借着火光发现楼上墙面的蛇头正趴在最下面一节楼梯旁挑衅地吐着信子。

似乎有哪里不对，高汶有点儿茫然，他们好像颠倒成了从基地向外逃亡的人。

那要逃出去麽？

高汶在心里问自己。

逃出去吧。有人回答她。那就是你要找的路，高汶，像被别人推下去那样好好感受坠落的恐惧，没有天空会困扰你。

门外尽是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

是不对！

高汶对着光源一抽一抽的嘲笑自己，时至今日她还能陷入魔怔里自扰心神。

“高汶呀高汶！”高汶咬牙切齿的念叨，身体颤抖落下的羽毛瞬间在周围凝成羽刃，“你不是从来都清楚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操控作品。”

“白臣！”高汶提着悬而未发的羽刃冲回楼上去，“闪开！”

玻璃应力向生物圈里面冲去。没了玻璃的遮罩，生物圈里的景物也更加清楚。他们脚下踩着的路向里延伸了五丶六米形成了一个断崖。

高汶顺着路向里走了一步。

像是安装了什麽感应器似的，玻璃以内的路面在高汶站定的瞬间剧烈抖动。飓风伴着强烈的震感平底而起，耳边尽是生灵涂炭的哀嚎，有一个接着一个箭矢射落天空飞翔鹰隼的声音，整个生物圈在一瞬间灌注进灾难的声音，断崖下的景色开始土崩瓦解。

高汶半张着翅膀保持平衡，勉强站稳，又布了几片羽毛护在周身抵挡声音的干扰。

最先消失的是河流，高汶都能看见水蒸腾的痕迹，涡流处很快干涸出了一扇门，没了水源的遮挡，红光肆无忌惮的从门缝照射出来。

“白臣！”高汶想要先下去探探路，边喊边回过头去。

一块硬土从脚边滚落，背後的路全然塌落，白臣也不见了踪影。

一愣神的功夫，就被亡魂的哀嚎钻了空挡，高汶像被射断了翅膀，失去平衡要向下跌落。身为人的本能让她在瞬间稳住了身形，一时间两种潜意识在体内互相抗衡，周围凝结的护卫之气也在此刻溃散，高汶控制不住，就这麽僵在了原地。

馀光中有一团黑影带着杀气从侧面向自己扑过来，高汶用仅能动的两根手指夹住一片羽刃，打算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扑过来的人是白臣，高汶堪堪收住手，羽刃在白臣的咽喉处已经压出了一点血迹。白臣一皱眉，却没时间处理脖颈上的伤口，原先冲进生物圈的碎玻璃片已经袭到了身侧，他抓着高汶的胳膊果断地跳下去，才算躲过了一击。

白臣在空中一个扭身，反手扒住崖面，带着高汶挂在了上面。他的体温本身就偏高，紧绷得身体更是让他的手心滚烫甚至微微渗出了点汗意。暖流顺着手温热了高汶麻痹的神经，一缓过劲来，她就迅速张开了翅膀一个巧劲，带着白臣翻了回去。

经此变动，两个人身处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仅剩一平方米的孤岛。

强风与地面的抖动一直持续，两人半跪着互相搀扶才勉强维持住身形，白臣借着高汶的力，迅速从口袋里抽了根杂草揉烂了拍在伤口上。

地面上有一层浮土，下面隐隐约约有字迹，高汶腾出一只手扫了扫。浮土下的地面纹理是树的年轮，她忙扒着边缘向向下看去，十几米的高度，竟是一课拦腰斩断的树木。

浮土下的两个篆字刻在了两道年轮的中间，高汶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独丶木”

白臣凑过来：“这是什麽意思？”

话音刚落，一块钢板从下方直接掀了上来。

“我靠！”白臣低头躲过一劫，回头想下方看去，原先河流下的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洞。

此时，十几米下的生物圈景物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一些坑洼的地基。飓风也有要平息的架势。

白臣站直了一点：“姐，我看下边那些坑坑洼洼好像是别人留下的脚印，踩的乱七八糟的，但它们几乎都朝向那个黑洞，我先下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