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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樕樕自觉只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就好像刚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拉练，只想蒙头大睡一场。但若说是毫无负担的深睡眠，也不尽然，精神上紧张兮兮的，有点儿像，樕樕感觉——

她被推上手术台前的时候，其实有那麽一丝模糊的意识。

她隐隐约约能感觉有各类导管向身体里输送着营养支持液，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体温丶脉搏丶呼吸丶血压，如此反复，时不时的穿插着几类植物的名字：枫树丶杨树丶银杏。。。。。。绿油油的一片。在报到梧桐的时候，声音停了。

耳朵再次发挥作用的时候，有人开始嘀咕：“她还活着嘛？”“她居然还活着！”“她怎麽还不醒？”“她好像要变成树了”………

“要把她泡在水里。”等着放水的功夫，高汶眼见樕樕在云凡的背上昏睡的越来越沉，当机立断接了一盆冷水，先行泼了过去。

连带着泼了云凡一身。

云凡却顾不上这麽多，把樕樕小心翼翼的浸到水里，拉开领子去查看樕樕的伤口。与他想起来的一样，樕樕肩颈部的伤口已经全部结上了树皮状的痂，手臂上粘上了血迹的地方也开始逐渐有树痂分布。

“别愣着，撕啊。”高汶先擡起樕樕的手臂，手起羽刃落的剥落了几块树痂，又立刻汲水冲洗掉了其他残留的血迹。手心上的树痂相对顽固一点儿。高汶看的清楚，樕樕当时为了滋养枯枝的再生，从空中拈起一片羽刃划了好几道口子，此时揭开树痂後仍是血淋淋的伤口，为了避免接触空气造成树痂的再生，高汶立刻把手按回水里。

他们都能看见有少许腐肉被水流重开，肉眼可见的疼。樕樕还像没事儿人似的依旧沉沉的睡着。

云凡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揭她伤疤的手了。记忆是一回事儿，现实是另外一回事。纵然他曾从樕樕手里接过树枝，摘下一片叶，当此时的他真正的抚摸上连在皮肉上的树痂时，云凡才有了本该的不真实感。

樕樕可能感觉不疼，但他一直把她当普通人，所以本能的替她疼。

高汶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出言不容置疑：“怕疼也要撕下来。”

云凡咬牙猛地一拽。

樕樕一个机灵。

云凡几乎是本能的将自己的手腕贴了过去，好像这样做，就会有清透的蛇蜕严丝合缝的贴上樕樕的伤口，加速她皮肉的愈合。

“今天的诱导剂有影响到你吗？”高汶问。

云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一针管是他蛇化的本源，幸好高汶赶的及时，他才不至于变成蛇。但他转念又想，如果今天的那一针扎到脖子里，那麽现在樕樕就不至于泡在水里去忍受结痂的痛苦。

退一万步说，如果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未蛇化的他。

云凡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为什麽，叛逃没有我？”

“因为你很重要。”高汶回答。

你对基地重要，所以基地不把你列在叛逃的名单；对樕樕重要，樕樕也舍不得让你叛逃。

高汶犹豫着要不要多说两句，解释下何谓“重要”。毕竟这两个字放在这里好坏参半，若是个认死理的，指不定要琢磨多久。她又想着樕樕不愿意让云凡有太多关于基地的记忆。。。。。。

云凡却颇欣慰的小声感慨：“我的樕樕很厉害嘛。”

高汶：？

明知是徒劳无功，云凡的手腕依旧没有离开樕樕的伤口。

“现在这个情况看来，这个重要是说你们那个基地妄图通过阻拦我来消耗樕樕吧。更长的恢复期一定会成为你们叛逃路上的绊脚石，樕樕一定不会让基地得逞的。要麽带我走，要麽就彻底的解除我与你们牵绊。”

剩下的不言而喻——舍弃他，解除他，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叛逃的时间很短。”高汶解释，“樕樕想不了这麽多。”

云凡却笑了：“我知道。”

猛然，樕樕如在溺水过程中找到了微薄的空气，喘息着睁开眼来。

不聚焦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愣神了好半天，喃喃：“30689，漂白。。。。。。。”

“樕樕！”

“我在。”她不知道在应谁，又把眼睛闭上了。

再次睁眼，似乎才是真的清醒了。

樕樕说：“我没事。”

高汶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方有心思同她商量：“我想要去一次北部。”

“为何？”

“我想去看看。北部是时代义的北部，如果北部与时代义有联系的话，是不是时代义与漂白有联系呢？”

樕樕没想到，高汶说的去，是独自一人前去。

她只是休息了一个晚上，高汶就不见了踪影，甚至连跟羽毛都没给她留下。

当然也没有带走一瓶还原剂。

这把樕樕气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