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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第1页）

第二十章

路灯蒙蒙显色的时候，他们三人才从废工厂里钻出来。

三人走成了一列。云凡走在最前面，樕樕与他隔了十来步的距离。

高汶一人闷声落他们好远。她手里还握着那部手机。

数十年来她从未敢分析过那场行动，也从未怀疑过三九。手机里的照片却不得不让她重新审视。

相似的编号，仔细端详照片的话，甚至每个人的眉眼都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是来自于时代义。

行动後的恢复期，高汶查过三九的所有案底。

警卫队训练期间，三九所有实战考核都是同届最高分，机体的种种机能测试都反应他达到作品定义范围。但他的记忆只保留到了警卫队时期，唯一能说，出来的便是刻在身上的30689编号。

结合30690曾说三九只继承了时代义的全部战力，没有同他们精神共通。高汶大概能猜到一些关于三九进入基地总部的来龙去脉。

高汶在平江楼里曾找到过一张磁带，里面刻录了时代义的一场演讲。比起陈汛这种生理意义上的永生，时代义更注重的是思想的流传。

——“时先生，一个没有思想但是执行力很高的下属和一个思想活跃但是会质疑您决策按自己想法做事的下属，您会选择哪一个？”

——“後者。”

——“可以问一下您原因吗？”

——“执行力永远不是我的考虑范围。”

——“可是後者可能会违背您的意志，跟您对着干。”

——“那没关系，他的烂摊子我可以收拾，但同样事实告诉他，我的思想是对的。比起数百年後我还行走在世间，我更希望我可以行走在你们脑海中。”

——“那要是您的下属偏偏就是前者呢？”

——“那就把他送给需要的人。”

谈话至此，听衆席间爆发了一场大笑。有人在呼喊她跟陈汛的名字。

高汶敏锐的从喧哗声中捕捉到了时代义机会被盖过去的後半句

——“不过我更喜欢直接处理干净。”

如果处理不干净呢？再顺水推舟送到陈汛这里？三九是没有同时代义精神共通，可时代义只需要单方面通过三九监听就够了。

如果真是这样，这场任务从她选择让三九做搭档起就必输无疑。

甚至更早。

高汶不相信陈汛不知道三九的底，不相信陈汛会放任一个摸不清来路的人留在警卫队，留在平江楼附近。

不然她要怎麽解释这场任务记录在册的是成功？

是陈汛了解时代义了解到算准了他会来一出请君入瓮所以特地派她去声东击西，还是陈汛了解她了解到确信她会临时起意选三九搭档然後借机铲除异己？

“你怎麽了？”

高汶一擡头，她的脚尖几乎挨上樕樕的。

“从你回来就一直闷闷的，到底遇到什麽了？”

高汶摇摇头，虽然关于三九的事情樕樕跟白臣都略有耳闻，但她自己都还没有消化完的事情，高汶从来没有习惯同他们讲。

樕樕问道：“这个手机里存什麽东西了麽？”

高汶换了个手，把它塞到口袋里，推着樕樕往前走着。为了避免被定位监听，高汶处理完了那名警员就关了机。

“没什麽，一张老照片而已。”

樕樕犹疑了一下，一针见血：“如果是它让你想起关于陈总的事情的话，不如把它扔了吧。姐，即使我们回到这个时间点，陈总也已经死了。”

“嗯。”高汶点点头。

可那是陈汛啊。

当种种迹象指向陈汛的时候，她的思绪总会被扰乱，就好像闻到了时代义捧出来的茶香，再顺下去，只有带着光环的神迹降临。

“走吧，等抓到目标，我跟他们问个清楚。”

高汶坐在楼台沿上等着樕樕做好准备工作。她借着路灯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楚一点儿。

樕樕用手从灌木丛拽了一片叶子下来，习惯性的就要撕左肩上的伤口，云凡站在她面前等着她。她伸到衣领里的手一顿，临时改成了按摩状，活动活动肩膀。然後把这片叶子默默装到自己口袋里，又去灌木上翻找了个相对锋利的枝桠，一用力给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个口子，趁着渗血的功夫揪了片叶子，递给云凡。

“拿好了啊。”

云凡眼巴巴的接了。

“走慢点儿，我楼下等着。”

她目送着云凡上楼，默默地移动到墙边，方把伤口撕破沾了点血下来按在墙上。

一道枝桠攀着墙跟上了云凡的步伐，樕樕扭头向高汶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