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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条 爱在鐘声敲响时 单恋的继续犯（第2页）

&esp;&esp;「没有爱，人类连一天也不能存在。佛洛姆曾这样说。那位同学目前好像快消失了，所以老师决定帮帮他，也算是一种爱的表现。」

&esp;&esp;教授不慌不忙从德文版的《爱的艺术》（diekunstdesliebens）扉页中取出一张卡片。

&esp;&esp;〈单恋的继续犯〉

&esp;&esp;是的，我自白认罪

&esp;&esp;我是一名单恋的继续犯

&esp;&esp;越狱的心住不惯其他牢房

&esp;&esp;我无法停止爱的逃亡

&esp;&esp;从上一具肉体到下一具肉体

&esp;&esp;我已无可救药

&esp;&esp;思念是严重的毒癮

&esp;&esp;而你就是我最终的牢房

&esp;&esp;我在里头注射单恋的海洛因

&esp;&esp;希望你能在我自由的那天

&esp;&esp;在囚禁我的监牢门前放上一朵deadflower

&esp;&esp;原本理应死气沉沉的教室内，响出阵阵口哨与震天欢呼声，摇身一变成为演唱会或足球比赛的现场。身处演唱会舞台或准备主罚十二码点球的不是别人，正是内心紧张不已的我。

&esp;&esp;老师念出了卡片内容，是一首改编诗人罗叶〈爱的前科犯〉的诗句。我的脑海浮现”deadflowers”旋律：

&esp;&esp;在大雨滂沱的早晨，吸毒嗑药的男子拖着蹣跚步伐走到sie的墓前，从黑色大衣里取出一朵已枯萎的黛安娜白玫，轻轻放在墓碑之上，悼念着已消逝的宝贵一成时间报酬。

&esp;&esp;「deadflower好像是一首歌曲，那时老师正好刚到英国伦敦留学。大家在年轻时充分享受爱情非常好，但是千万不能吸毒。现在有没有哪位女同学要出来保释这位单恋的继续犯，让他能够继续活下去？」

&esp;&esp;底下的鼓譟声持续撼动着那座囚禁单恋犯的牢笼，犹如法国大革命时的巴士底监狱，发出足以震惊全世界的叫嚣声。

&esp;&esp;「对方有胆量为你捎来一朵快乐的玫瑰花，你没有勇气出来认领吗？即便是让对方继续关在单恋牢房或者感受失恋的滋味，你也做到了关怀、责任、尊重与瞭解的四大要素；至于有没有边沁主张的快乐，这就要你自行决定。」

&esp;&esp;我低头看着自己紧抓棕色菱格纹短裙的双手，在松开裙摆的那一刻，有如见到花纶的右手拿着针筒，准备朝左手臂打入令人狂喜的deadflower。

&esp;&esp;我用力从椅子上起身，甩开那些看不见的束缚绳索，缓步迈向讲台领取我的早晨死亡之花。

&esp;&esp;全班同学热烈鼓掌，不停发出口哨声─我顺利踢入了那颗致胜的十二码点球。

&esp;&esp;「郑亘荷同学，其实卡片有属名要给你，那位同学是单恋的继续犯，老师则是爱的诈欺犯。如此看来，我好像和他变成共犯了？」我收下笑逐顏开老师递出的卡片并且取走花瓶中那朵黛安娜白玫。「老师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勇气承担自己的责任？你表现非常好，总成绩加五分。」

&esp;&esp;我的双颊像苹果般红润，双耳发烫，在同学的掌声下走回自己座位。

&esp;&esp;「亘荷，你现在的腮红真美，好羡慕。」一位女同学低声对我说道。

&esp;&esp;身旁的雅琳一脸愕然，她此刻的讶异程度不亚于我。

&esp;&esp;

&esp;&esp;我的手机发出规律震动，敲响了自己内心的粉红色巨鐘。

&esp;&esp;『收到了吗？』

&esp;&esp;我故意回传生气的表情符号。

&esp;&esp;『不高兴吗？』

&esp;&esp;其实我感到相当开心，虽然场面有点侷促和困窘，只是我不想让他轻易得知自己的真实感受。

&esp;&esp;『你犯规！』

&esp;&esp;『参见民法第87条第2项规定。』他再次回传简讯。

&esp;&esp;我偷偷翻阅着小六法，找到了令人讨厌的民法。

&esp;&esp;按民法第87条第2项规定：「虚偽意思表示，隐藏他项法律行为者，适用关于该项法律行为之规定。」

&esp;&esp;天啊，又来了。分明每个字都读得懂，一旦组成句子之后，却又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法律简直就是人心的反射，一样都是奥秘难懂。

&esp;&esp;「亘荷？你还好吗？我叫你好久了。」下课时，雅琳微蹙双眉喊道。

&esp;&esp;「啊…对不起。」

&esp;&esp;接下来除了上下课的鐘声之外，任何声音都传不进我的耳内。

&esp;&esp;我不停看着他所捎来的”deadflowers”，嗅闻那朵黛安娜白玫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