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芙蓉。
云麓不曾料到,此生不再嫁裴钰,还是冤家路窄地遇到她。
叶芙蓉不似当年的怯懦,眼中盛着光芒。
原来昨日里,裴钰是讨她欢心去了。
心中微有酸涩,云麓福身行礼,“臣女云麓,见过锦荣公主。”
叶芙蓉惊诧,忙竖起手指在唇边,鬼鬼祟祟环顾四周,“我偷跑出来的,云小姐莫要声张呀!”
云麓‘嗯’了一声,神色淡然,哪里看得出她和叶芙蓉之间,有着生死之仇。
介于云麓的疏离感,叶芙蓉也不知说点什么好,洋溢着甜滋滋的笑容,“听说云姐姐戏唱得好,我专门来一睹芳容,云姐姐人美,声美,难怪钰哥哥喜欢。”
云麓不受她的吹捧,“还没开场,你第一次来,怎么就知道声美与否。”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既是知晓姑娘身份还如此放肆,殿下可是当朝天子心头肉!”
宫娥的训斥云麓满不在乎,反而是叶芙蓉急着为云麓开脱,“芙蓉慕名而来,云姐姐快人快语,芙蓉想学还学不来呢。”
云麓不再多费口舌,扭头就走。
叶芙蓉和裴钰将来终要在一起的,她是不会趟这浑水了。
鼓声敲响,灯火通明的戏台,上演着「桃花扇」。
云麓心神恍惚,那宫娥说,叶芙蓉是皇室得宠的公主,那又怎么会送到吐蕃和亲?
一切归于平静后的云家院里,温茗倩打着哈欠拍了拍云麓的肩膀,“想什么呢?”
云麓回过神,摇了摇头。
温茗倩递给她洗脸帕,“早点睡,明儿还得排戏呢,我看今天来的不止黎民,不日后,大抵会有世家请咱们去府上唱几回。”
倩倩姐说的,云麓没想过。
她登戏台,扮生旦净末丑,只为一乐。
以此牟利,大抵是姐妹们希望的,谁还不想成京城名角,金口一开钱财自来?
心里太过繁杂,云麓睡得并不安稳。
清晨疾风骤雨,忍冬的尖叫声响彻四合院,“小姐!完了!全完了!”
云麓惊醒,外衣也顾不得穿,仓忙地跟温茗倩和豆豆,走出门去。
雨水涟涟,隔着一条宝川路的对门戏楼,柱子倒了,门匾砸了,放置的编钟和重鼓支离破碎。
残垣断壁,不过如此。
云麓的心沉入谷底,这里一砖一瓦,都是她倾心堆砌起来的。
她的梦,好似随着满地狼藉而裂痕无数。
“谁做的?”温茗倩脸色煞白。
豆豆震惊不已,“昨夜雷声阵阵,全然没听到一点动静,我们无偿登台,莫非还有错不成?”
其他姐妹都有家有室,每宿都得回家去,温茗倩丈夫不知所踪,豆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才留在云家同云麓作伴。
“小姐,怎么办?”
忍冬手足无措,百家戏对外宣称每晚戌时不见不散。
戏台倒了,百家戏的承诺也成了空话,日后想复如今盛况,那可就难了。
满面冷雨,云麓思路清晰,“忍冬去报官,豆豆去找工匠,倩倩姐你和我能清理多少清理多少,争取在天黑时,还能按部就班地开演。”
雨越下越大,到傍晚时分才停。
云麓周身湿透,如同从河里刚爬上来的水鬼。
好在柱子支起来了,碎砖瓦砾也不复存在,只可惜精心建造的藻井一时半会复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