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见状,他也没多说什么,持续缩在沙发上用手机。
&esp;&esp;突然,搁在腿侧的手机震动了下,沉悉之打开一看,看见易顾望在三小时前和刚刚发来了讯息。
&esp;&esp;易顾望:今天晚上有空吗?
&esp;&esp;易顾望:没回大概是没空,那明天傍晚你有空吗?
&esp;&esp;沉悉之不自觉弯唇,回覆:今天没有明天有,要做什么?
&esp;&esp;易顾望:逛街。所以要戴帽子和口罩,那个地方人挺多的。
&esp;&esp;她发了一个问号过去,逛街人多很正常,但不能直接告诉她在哪里逛吗?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呢……
&esp;&esp;沉悉之:这么神秘干嘛,再说没有时间地点我怎么过去?
&esp;&esp;易顾望:那就下午三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esp;&esp;发送了个贴图结束话题,沉悉之握着手机,不知为何,分明周身喧哗不止,到处都是人声和电子混音的撞击,可一想到明天的约,她却觉耳畔逐渐静了下来,期盼隐隐在心里发酵。
&esp;&esp;肩膀被点了点,沉悉之回头,看见安嵐放大的脸和直勾勾盯着她手机的目光,吓了一大跳。
&esp;&esp;正想着他是否将所有对话看去,左眼的视线突然被遮挡一部分,他将手附上她耳朵旁的白玫瑰,吐出的气息还有那夏日凤梨鸡尾酒的味道。
&esp;&esp;「……我好想你。为什么你不愿意听我的话好好回来。」
&esp;&esp;沉悉之皱眉将他的手拂开,「你喝醉了安嵐。」
&esp;&esp;「是喔,」他笑了下,眼神有她看不懂的凄楚与怀念,「应该是吧,因为,她已经不在了。」
&esp;&esp;他没再主动,就只垂下头,手掌抓住碟型酒杯杯口,背脊如遭打击般再挺不直,整个人看着孤独又忧鬱,彷彿一隻翅膀破碎的蝴蝶。
&esp;&esp;她,也是故人吗?
&esp;&esp;沉悉之对安嵐的过往不感兴趣,却对丧失重要之人痛感到熟悉而共情。
&esp;&esp;在未了解全貌的情况下,她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振作与鼓励。
&esp;&esp;「你要听我的故事吗?」
&esp;&esp;「如果可以让你好过一点,那就说吧。」
&esp;&esp;换了个姿势,安嵐背靠沙发仰着脖梗,身边的女人认真地盯着他,眼神带着股真诚的关心。
&esp;&esp;被酒精迷醉的神经清醒了一些,他轻笑出声,似乐似嘲。
&esp;&esp;「我有一个很敬重的姊姊,我们没有血缘关係,可她始终无条件地为我奉献,供我吃穿念书,甚至还日日打电话来关心……我想快点出社会回报她,却不曾想因为被语言欺辱,她的心受了伤,最后永远离开了世界。」
&esp;&esp;呼吸彷彿也跟着他的话语一同停下,沉悉之将指关节压的喀喀作响,似曾相似的痛涌上喉咙,噎的她一个字都说不上。
&esp;&esp;「他们是不是很该死?」
&esp;&esp;沉默了十几秒,她乾涩地吐出最真实的想法,「是……」
&esp;&esp;「如果可以,我想他们下地狱,然后我再下去把他们折磨一次又一次。」他的眼眶滚着与夜店气氛蓝光格格不入的红,声音也带哭腔。
&esp;&esp;「安嵐。」反应过来,沉悉之立马制止他再说下去,「不要这么说,你思念的人肯定也掛怀着你,比起怀着仇恨与遗憾,用思念作为动力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好好地活下去,相信她……」
&esp;&esp;「你知道什么?」安嵐的语气反常地带上冷意,「从遭受语言暴力到决定中止自己的生命之间她有多煎熬?莫名其妙遭受谩骂还找不到证据澄清,她会有多痛苦?没有遭受她的苦难就不要替她原谅任何人。」
&esp;&esp;听着他的指责,沉悉之羞愧地低下头,拳头在双腿上扭曲地蜷起。
&esp;&esp;馀下的话语此刻只剩下一声道歉。
&esp;&esp;「对不起。」
&esp;&esp;沉悉之说完,却不经想,无法替她原谅的人是否还包括自己。
&esp;&esp;要是当初她跟在夏初美左右不被她支走,要是她採取更激进的手段逼公司作为,要是她……要是……
&esp;&esp;安嵐说的没错,这是她心上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是难以自拔的痛楚,无法痊癒。
&esp;&esp;那时把夏初美逼到跳楼的是公司和一群不明事理的酸民,现在也是同样的一群人在供养频道,将他们推到极高的巔峰,给他们带来名声、金钱和支持。
&esp;&esp;她当然也觉得这样噁心,可面对巨额违约金和家人会因此被找上门威胁的后果,沉悉之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esp;&esp;心里头有两道声音,其中一个说,儘管不该,可当初合约是在夏初美出事之前签的,根本没有人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况且她现在也正努力矫正这病态的网路社会,这是赎罪的过程。
&esp;&esp;另一道声音却大声指责她,她所作的一切都是自我感动,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想要替夏初美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将公司、将当初那些帐号告上法庭。
&esp;&esp;领着他们贡献的钱生活,难道就不觉得亏心吗?
&esp;&esp;彷彿天使与恶魔在告诫,最后,两道声音化为一句她深知早晚要面对的预言——她迟早会被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反扑。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