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睁眼看见洁白的天花板和皱着眉的顾骁时,心里止不住地失落。
“怎么,看见我就让你这么难过吗?”顾骁抬起手,我这才发现他憔悴得厉害,眼下乌青深深,胡茬也冒出来了。
他把我扶起,眼中是少见的心疼。
“如果不是我刚好到家,你血快流干了。”他伸手想摸我的头,却被我躲开了,“回之,做人不要这么倔。”
他还想说些什么,只见沈昭言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本绘本:“骁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看见绘本的刹那,我瞳孔骤缩:“沈昭言你给我放下!咳咳……”
血从我嘴角流出,可顾骁没有制止的意思,他说:“疼吧,让你长长记性。”
他知道那是小时候母亲给我的礼物,是我用许多积分换来的。
血不断涌出,我说不出话。
沈昭言打开绘本,曾经鲜艳胡乱的色彩被覆盖上新的颜色:“我嫌里面的颜色太难看了,重新画了一遍,可还是不满意,不如丢了重买一本吧。”
顾骁有些烦躁,没看他一眼:“随你。”
“不要!”我登时吼了出来,血也因此喷溅在房间四处,包括他们的衣服。
沈昭言蹙着眉,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他的手微微用力,绘本被撕成两半。
接着是更多。
碎纸像色彩缤纷的蝴蝶与落叶,飞呀飞,飞到窗外,落在地上。
我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没多久,我也会这样,飞去另一个世界。
沈昭言笑得是那么单纯,就好像当年坚信自己能回家的我:“回之,这么旧的绘本扔就扔了,只要你还能活着,再买一本不就行了?”
顾骁却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传闻,眼神锐利地瞪着他:“你再说一遍,什么?”
沈昭言上前,把报告单给他:“医生说了,回之活不过今年冬天。”
现在是十一月,也就是说,我只有一两个月的活头了。
沈昭言没看见顾骁愈发阴沉的脸色,从身后搂住他:“到时候我们就能结婚了,是不是呀?”
罕见的,顾骁没有回答,反而是推开了他。
顾骁绷直了嘴角,把报告单举在我面前:“回之,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话,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我们就这样凝视着对方。
明明是极近的距离,我却觉得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有太多的话,太多的委屈。
都淹没在了三年岁月里。
系统突然出声:“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度回升,在任务完成前惩罚继续。”
我阖上眼:“我死了你不是很开心吗?沈昭言能没有任何顾虑地上位,你也可以摆脱我了。知道我为了攻略你付出这么多,你一定很恶心吧。”
我正欲再次开口,突然,顾骁抱住了我。
十年来,我第一次见他哭。
我们被债主追着打的时候他没哭。
全身只有一块钱饿了两天的时候他没哭。
他颤抖着开口:“回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他重复着,好像这样能弥补这些年我的苦。
有些人,天性犯贱。
总是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没了推开他的力气,血蹭到了他的衣服:“顾骁,没必要了。”
沈昭言不知所措,半晌才尖锐地叫起来:“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爱季回之吗?那我呢,我算什么?”
很明显他吵到了顾骁。
顾骁给了保镖一个眼神,把吵嚷的沈昭言拉了出去,然后拍着我的背,哼起曾经哄我的歌谣。
他就是这样的人,爱的时候能为你摘星星,不爱的时候弃之敝屣。
病痛让我累得不像话,在这异样的安静中,居然睡了过去。
小说《入冬后悔》第6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