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听到了水波潺动,火焰呼呼以及地面塌陷碎裂的声音。
无论外面发生了多麽惊天动地的战斗,树立在太宰眼前的只有一堵由大朵绽放的莲花和手腕粗的茎组成的保护墙。
这是幻术能做到的麽?
指腹传来无比真实的触感,花瓣的柔韧,茎表面弹性的凹陷。
彭格列的雾守居然能制造出这样的幻觉。
太宰陡然发现自己眼前有一片疑窦丛生的浓雾,然而还不等他只身冲进这片浓雾中,侧旁便伸过来一直有力的手臂。
沢田纲吉拉住他的手臂,舒朗的眉眼低压,带出一片泥沼般的暗影,表情不是很好看。
“太宰,我们先走。库洛姆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一丝丝靛色雾气就从花墙外溢进,受到牵引一般向着沢田纲吉而去。
颜色偏浅的紫色火焰在沢田纲吉中指上的大空指环表面燃起,同性相斥的特点在此时出现。
太宰看到那些雾气悠游散满的姿态霎时变得矫健而有力,像是在对闯入自己领地的异类进行攻击前的示威。
然而它不断在原地盘旋,竟然微妙的类似人性化的思虑。
但沢田纲吉并没有注意,他全身心都在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因为这次来的是六道骸,擡手敲了下脑门,企图将脑子里愈演愈烈的警报解除,几番无用功後他也只能任由它去。
棕发青年下颌紧绷,驱使并不熟练的雾焰迷惑六道骸的“眼线”,带着太宰向一面墙走去,脚步不停,直直往上撞,後者对沢田纲吉的行为毫无质疑。
冰冷的墙壁在触碰到鼻尖之前化作湿冷的空气,室内的温暖被夜风带走,月色下的城市披上一层浅色纱衣,浪潮声声声不绝。
那些雾紧跟着穿墙而过,又被沢田纲吉的火焰打散。
它再次盘旋起来。
视线扫过不死心地汇聚起来的缥缈雾气,沢田纲吉咬牙,不肯消亡的执着和它那个不省心的主人一样难缠。
“库洛姆的本体不在这里,所以她很安全,打不过她可以及时撤离。”
太宰拿着沢田纲吉递给他的钥匙,借着月光在巷子中穿梭,身後时不时亮起来一团灰色——是沢田纲吉在使用雾焰。
“而且骸不会对库洛姆——”
沢田纲吉撞上太宰的後背,前者被他撞得踉跄几步。
不知何时,本该由他驱散的雾气布满肉眼可见的所有大街小巷,将昏暗的建筑与其中交错的道路熏染成林中鬼屋的阴森。
高瘦的身影站在月光下,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对方低声说着无法连续成句的词语,沙哑的声线自带一股抓人耳朵的旖旎意味,然而其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和声调偶尔擡高带来的疯癫将声线的暧昧压过。
身侧站着沢田纲吉,他表情复杂地对太宰说:“那是六道骸,我的另一位雾守,库洛姆是他的徒弟。”
原来是师承关系,那麽能一同担任雾守职位,实力毋庸置疑,即使库洛姆打不过也能逃。
不过——
“白茉莉对他做了什麽?”太宰眯眼打量,六道骸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整个人时不时冲沢田纲吉看一眼,每看一眼,对方红色眼珠里的数字便疯狂变幻。
到现在为止,已经变了六轮了,看来极限就是六,暂时还不清楚每一个数字具体代表了什麽。
对于太宰的问题,沢田纲吉也没法给出具体的答案,他痛苦地承认:“我也不知道白茉莉对骸做了什麽,总之他现在的能力失控,有时候清醒,有时候不清醒。”
他摸着自己的右腹部,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带来阵阵隐痛。
这道伤口便是从彭格列逃出来时被白茉莉趁乱捅的,白兰也在那时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