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致师长
“虽然你很强,但也别把我想得太弱哦。”
家入从烟盒里抖出一根女士香烟,胡乱找打火机的时候眼前递过来一只手,干燥的手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枚打火机。
“通风系统在门边。”
打火机火焰的红色过渡到香烟上,细细的烟气向屋顶飘去,被打开的通风口吸出房间。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个恶作剧的人找出来。黑底白字,这种搭配最常见的是墓碑吧,要是那个人拿着这样的信去戏弄高层,那些家夥一定会责怪你监管不力。”
既然能悄无声息溜进被天元结界笼罩的高专,那麽一定是有人刻意放任,而这个人不管是不是五条悟,都只能是五条悟。
“虽然你是个人渣的事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但无缘无故让无辜人被黑锅也不是我能看下去的场面。”
家入吐出一个烟圈,将香烟在干净的烟灰缸里按熄,她还有几具从祓除现场找到的咒术师尸体要解剖,没空和五条悟再谈天说地。
将摆在桌子上的两封信塞进五条悟手里,又耸拉着眼皮从购物袋里摸出一根化得没那麽严重的薄荷味雪糕,朝五条悟挥挥手,赶人。
“加油,接下来不要来烦我。”
五条悟一边皱脸一边听话的走出去,医务室的门砰的一声在他背後关上。
深山老林里,即使是初夏的傍晚也依然有些凉意,五条悟嚼着冰棍走在高专内部的鸟居参道上,青色石砖砖缝中茁壮生长着细小的青苔,再往前走就是薨星宫的入口。
自从十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後,他就鲜少主动前去薨星宫,天内理子的死亡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多麽深刻的印象,真要说对天内的感受,大概就是一个有些合拍但并没有认识几天就死在祓除咒灵途中的後辈吧。
有些遗憾,但并不会被困住。
飒——
山风吹着鸟居两边的树叶簌簌做响,大步向前走的双腿突然停下。
被困住。
五条悟摘下眼罩,苍蓝色双眼中流转着流光,目光直直探向前方,红色鸟居投下巨大的阴影,将他和另一边分成两个平面。
这个地方他记得,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被捅了一刀的地方,还差点死掉,认谁都会印象深刻。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那两封堪称恶作剧的信触动了心中那个名为“夏油杰”的存在的记忆,他走到这里,又不知不觉回忆起过去。
被困住。
五条悟在舌尖碾着这几个字,大脑仿佛终于被揭开一层困住他许久的迷雾。
被时光冲刷得边缘有些模糊的记忆在这刹那清晰起来。
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的刀尖刺破贯穿他的身体,他记得他对当时的挚友说:
“将天内她们带去天元大人那里。”
天内理子和他很合拍。
天内理子也会和夏油杰很合拍,虽然表现得不明显。
和伏黑甚尔交手昏迷过去的夏油杰是在薨星宫内找到的,天内流出的血液染红了薨星宫很大一片地。
五条悟将五根手指插进头发,他脑袋发热地想,这麽明显的真相就摆在眼前,为什麽当初没有发现。
不,并不是没有发现,他只是懒得去思考这个真相下藏着怎麽样的伤口。
星浆体事件,走出来的从来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的灵魂都留在了那个时间里。
他对空气说对不起,好像那个温和笑着的少年还在站在对面。
十年前因为觉醒反转术式并实力提高一大截的喜悦被时间削掉光滑的外表,化作一把尖刀跨越时空捅进他此时的心脏里。
五条悟呼出一口气,因为已经过了保存的时间,袋子里买来解热的冰棍已经完全融化,甜腻的液体从袋子里渗出来滴进泥里。
在鸟居旁边的操场上找了个垃圾桶扔掉,高大的身影在西山日落的斜辉里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临近傍晚,天空的一半已经被深蓝占据,一枚微小的下弦月挂在天际,太阳最後一丝馀辉也即将消失在山巅。
身後传来脚步声,五条悟头也不回道:“这麽晚还出来散步?”
“毕竟也算得上是老人家了。”来人自我调侃了一句,让五条悟心头的郁闷散去了一点。
一身黑衣的夜蛾正道和五条悟站在同一条台阶上,墨镜下的眼睛里也不知道藏了什麽情绪,语气倒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