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付完款回过神,他手中的礼品袋里已经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书签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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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望许那种不高的兴致在第二天体现得更明显了。
傍晚他到教室到得很早,把那片薄薄的书签和钢笔放到一块,一起塞进了江砚的桌肚里。
他耷拉着眼皮,趴到桌子上的时候才後知後觉地感觉自己可能生病了。
晚修是语文,惯例是小型的班级小考。
馀倩习惯将人分成两批,其中一批让江砚带去另一个教室里考,而自己就坐在本班教室里管另一批人。
路望许就在这另一批人里。
他连转笔的兴致都没有了,半趴在桌子上看题,意识越来越混沌,看卷子上的字只觉得是密密麻麻的蚂蚁在爬。
馀倩往後面扫了几眼,敲敲讲台:“路望许。”
模糊间听见自己的名字,路望许直了点身,眼皮艰难地擡了擡。
馀倩看见他的脸,话音一顿,没说什麽了,转而瞪向另一个男生:“陈洛,你椅子上是长针了吗?给我坐好来!”
路望许又垂了眼皮。
不知道什麽时候,他的脑袋彻底趴下了。直到有人在他桌边轻轻敲了几下,还说了句什麽,他才动了下脑袋,隐约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教室里。
但他感觉脑子里像是被人堵了一团棉花,耳边的那道声音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
他把脸埋在臂弯里转了个方向,声音又哑又闷:“……不去医院。”
“卧槽!”拎着笔回来的宋贺州睁大眼睛,“路哥你咋了?胃又不舒服了?”
他连忙从自己桌肚里掏出一袋面包:“我这有吃的……”
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他的动作,宋贺州奇怪地擡眼,见江砚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面包上,低声说:“他吃不了芒果,别乱给他吃的。”
“啊?”宋贺州赶忙缩回手,“路哥对芒果过敏啊?”
他又低头看了几眼:“不过路哥这好像也不像是胃疼,倒像是生病了。”
“完了,路哥该不会烧傻了吧?”
刚刚结束语文小考,还剩下五分钟放学,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了起来,教室里并不安静。
江砚垂眸看了埋在桌子上的脑袋片刻,把笔和收好的卷子怼到宋贺州怀里:“等会你先走,我去趟医务室。”
说着人已经转身朝外走了。
“诶?不是……”宋贺州抱紧试卷,看着江砚离开的背影,抓了把头发,喃喃地说完自己要说的整句话,“还有十分钟就熄灯了啊……”
……
校园街道的路灯次第亮着,光线被霏霏雨线氤氲得有些模糊。雨幕里各色的雨伞被放学归家的学生撑起,伞尾接着伞尾,像是一幅华丽的织锦凌空展开。
江砚就在这熙攘人流中逆行,在熄灯的前一秒,他提着药赶到了班级门口。
他在门口站定,微喘着气往教室後面看。
生病的人还趴在那里。
江砚步子慢下来,缓了缓呼吸。
隐约听见什麽动静,路望许缓慢地从手肘处擡起头,大概是因为难受的原因,他的眉间轻微地蹙起,眼睛却在黑暗里显得很亮。
他沙哑地喊了一声:“江砚。”
江砚朝他走过去,“嗯,我在。”
路望许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声音很轻地问:“我送的礼物你看见了吗?”
江砚一顿:“看见了。”
“好看吗?”
“嗯。”
路望许没说话了,就侧着头看他。
窗外不知道是路灯的光还是什麽的光穿过朦胧的雨幕透进来,落在他眼睛里像是攒了一弯浅光。
路望许盯了很久,突然垂下眼睫,没头没尾地小声说了句:“可是丶你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