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选择了这个位置,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这便是你现在的自由。”暖暖说罢,看了他一眼,继续前行。
她眼神难以名状,晦涩而幽深,叶皓一时也看不出其中的意思,追上去问道:“你这是什麽意思?读了几日佛经,怎麽就说话高深起来了?”
暖暖赶紧换了话题:“走了这麽远,一会儿我是走不回去的。”
叶皓回头看了一眼:“这就算远了?还能看见临华殿的大门呢。”
二人并肩又走了一段路,便到了金华殿。
金华殿主殿已经被改成了佛堂,暖暖感受着佛像下的安静庄严,不自觉地走了进去,礼佛後对叶皓说道:“我想搬到这里来。”
叶皓半开玩笑:“这里是佛堂……难道你想出家?”
“这里安静,还有经堂,我可以在这里好好想想我的以前。”
叶皓环视一周後说道:“这样吧,西偏殿单独围起来,你还住在哪里。”
“如此甚好,上柱香吧!”
叶皓转身看了看大殿,回过头来说道:“我没什麽所求的,我所求的自己会办到。”
“祁国已经要求派使团来访问了,你想让他来吗?”他试探着问道。
“什麽?你是在问我吗?让不让他们来不该是你和朝臣们商议吗?”
“哦……是……是,你还记得你原来叫什麽名字吗?”
“什麽原来?我不是叫暖暖吗?”
“我是说大名,姓名?”
暖暖有些不确定地问:“是叶青吗?宗谱上是这样写的,你的旨意上也是这样写的。”
她带着疑惑地看向叶皓,不知他怎麽会问这麽奇怪的问题。
叶皓心中一凉:她还是忘记了许多事情。
次日一早,淑贵妃便命人去上奏陛下,她欲携先帝诸位遗孀迁至京外行宫。
叶皓赶紧来到後宫,以六宫需太妃统领後宫丶管理後宫事务为由再三挽留,她才留了下来。
一番商议後,她决定将其它妃嫔则迁居一处,衣食用度皆照旧例。
紧接着,她又对叶皓说了裁撤旧侍女,招募新侍女的想法,叶皓无一不允。
随後一切事宜按照淑太妃的意思,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对于周围的人,暖暖虽然知道她与他们是什麽关系,但是不能深追究,一但深追下去就是一片空白。就像夏萱,暖暖知道她是表姐,也觉得很亲近,但是记不起她们之间的过往。
这次後宫侍女更换之时,内务府给她安排了一个新侍女:文瑶。暖暖看她亦觉得眼熟,却叫不上名字来。
文瑶一见暖暖先拉着她的手哭道:“好妹妹,你怎麽变成这样了?”在内侍的斥责下,她才又规规矩矩地叩首道:“奴婢拜见公主殿下。”其实她的眼泪多一半是为自己而流。
说起来文瑶也算是“千古第一痴情者”,为了叶皓多年不嫁。叶皓登了皇位,按说她也该死心了,可偏偏逃不出一个“情”字。
宫中在民间选拔良家女充实内庭,文瑶连想都没想就报了名,文辉得知後打了她一巴掌,将她关进了祠堂罚跪,他则想方设法疏通关系,想取消文瑶的资格,可为时已晚,内庭征用的文书还是送到了文家。
文辉无可奈何丶失望透顶,命家人不得再管文瑶之事。文辉之妻不敢忤逆丈夫,但是悄悄给文瑶塞了好些银两,文瑶入宫後暗中贿赂掌事嬷嬷,如愿被分到了太极殿当了奉茶侍女。
她当值的第一夜,特意画了姣好的妆容,只为能引起叶皓的注意,然而却未能如愿,直至三日後,她故意打翻了茶水,才引起了叶皓的注意。
叶皓欲将她送回文家,可她却哭诉已与家里闹翻,出宫去便是死路一条。
叶皓无奈,只得将她送到了暖暖这里。
文瑶的心事,除了哥嫂便只有暖暖知道,她见了暖暖觉得心中委屈能诉说一二,但未想到暖暖却什麽也不记得了。
可怜暖暖一个病人,倒要反过来劝慰她,说自己只是一时记不清了,慢慢会想起来。
既然有旧,就不能将她当成普通的侍女,舒雁丶画眉知道缘由,亦对她有几分恭敬,只有冰绡对她看不上眼,二人多次发生不愉快。
暖暖自然不管这些事情,她现在最要紧的是将锦囊藏起来,她在佛堂观察了好几日,发现佛像金身後正合适。
这日正午,她趁着侍女瞌睡之时,将锦囊用樟木盒子装了,悄悄藏到了佛像金身之後。
她心中愧疚不安,于佛向前叩首长跪,心中祈求佛祖原谅丶祈求先帝原谅丶祈求叶均原谅丶祈求夏萱原谅……她要祈求得太多了……
祈求完毕,睁眼却见一双脚站在身侧,恐慌让她的身体狠狠颤抖一下,之後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