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後却看见舒雁正红着眼睛收拾地上的碎瓷片,手指被瓷片划破,正滴着鲜血。
这是怎麽一回事?就眨眼的一瞬间怎麽就出了这事?她上前拉起舒雁的手问道:“发生什麽事了?手都破了。”说罢唤冰绡拿药进来。
舒雁见公主这样子,似乎又是忘记了,她将责任揽过:“公主恕罪,是奴婢失手碎了药碗。”
“这有什麽麽,快包扎一下。”
“谢……公主。”舒雁心中有委屈,,但她很快就擦干净了。
“药碗碎了,我怎麽不知道……”暖暖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再看药汁洒在地上的形状,明显是摔出去的,她想了一下问道:“舒雁,这药碗是不是我摔出去的?
舒雁听公主如此问,以为她记得了,小心问道:“公主想起来了?”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暖暖隐隐有些怒气,责问道:“你说实话,刚才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舒雁赶紧跪地请罪:“是公主生气将药碗砸了,还呵斥……了奴婢。”
“为什麽……为什麽我做了什麽我自己不知道……”暖暖明明她记得她是要去佛堂看锦囊,怎麽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只觉头部一阵剧痛。
舒雁见状赶紧上前安慰道:“或是公主最近太劳累了,休息一下便想起来了。”
暖暖胸中烦闷,不耐烦地说道:“每天连门都不出,有什麽劳累的?”
“奴婢陪公主去後苑走走吧,後苑种了不少绣球花,现在开得正好。”
暖暖摇摇头,她命舒雁与冰绡出去包扎,她则悄悄又去看了锦囊,见锦囊完好无损躺在佛像身後,才松了一口气,回想今日之事,或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也许,的确应该出去走走。
于是她简单梳妆丶换了衣服後与舒雁同去了後苑。
路上,暖暖问道:“这几日画眉在忙什麽?怎麽总不见她?”
“还不是为了肖云平的事烦心,肖云平平叛有功,陛下封了官职,不能再进後宫之中了,现在二人见一面都难。”
这个暖暖倒是记得清楚:“肖家为何还不来提亲?”
“听画眉说,肖家倒是同意,但肖母一直许正妻之位,觉得如今自家门楣高了,以画眉的出身是高攀了他家。”
“画眉是什麽意思?”
“绝不为人妾室。”
“肖云平是什麽态度?”
“一直在想办法说服他母亲,不过依奴婢看,照肖母的这个态度,即使肖云平说服了家里,画眉嫁过去也不会过得平顺。”
“只要夫妻二人一心,怎会不平顺。”
“公主说道是,可是这民间的日子不比宫里,终究还是要归到柴米油盐丶家庭琐事上,若日後画眉与肖母有了矛盾,肖云平会如何处理?即使他对画眉再情深,可另一边终究是母子,何况,画眉没有一个强势娘家可以依靠。”
暖暖点点头,感叹道:“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画眉的身契在哪里?”
“公主已经还给她了,她本该出宫去,可她说公主未痊愈,要留下来照顾公主,她不是宫籍,每个月都月银都没有她的,她的月银是成王妃单独拨过来到。”
暖暖听着,忽然感觉到她每日只顾着锦囊,只顾着自己,疏忽了身边很多很多事情,这种感觉怎麽似曾相识呢?
她继续说道:“这些事是我疏忽了,我记得我也答应了还你身契的。”
“陛下开恩,刚刚放出去了一批侍女,奴婢要等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去。”
暖暖知道,舒雁也是因为她才放弃了这次恩典,原来她耽误了这麽多人:“你放心,你若想走,我来想办法。”
“奴婢愿意侍奉公主一辈子。”
一辈子是多麽漫长啊!暖暖怅然道:“一辈子……我连明天怎样过都不知道。”
舒雁犹豫了一下说道:“公主还是劝劝文小姐回去吧,到底是世家小姐,怎麽能一直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怎麽劝,随她去吧,想明白的自然就回去了。”
“那冰绡还要继续忍些时日了。”
“冰绡怎麽了?”
“自然是看不惯文小姐的娇柔,她又一贯嘴冷,闹些矛盾是正常的,不过今日二人竟动起手来,奴婢劝架反倒被文小姐一顿讥讽……”舒雁心中委屈,不知不觉竟然说了出来。
暖暖恍然,原来她先是受了文瑶的气又被自己斥责,怪不得今日这般委屈,于是安慰道:“回头我让她给你赔罪。”
舒雁忙说道:“奴婢不敢……奴婢说几句僭越的话,公主待底下人太过宽厚了,咱这殿中的侍女愈发懒散,也该好好立立规矩了。”
暖暖驻足,笑着对她说道:“亏得有你在我身边,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你还真是当家的好材料,不如你跟了陛下,为他掌管中宫,如何?”
只是一句玩笑话,舒雁便立刻白了脸,跪下道:“公主别开奴婢玩笑,奴婢从未有如此想法,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暖暖脑海中闪现了一些记忆,舒雁以前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她拉起舒雁,说道:“我记起来了,你以前说过的。”
舒雁眼眸微微泛湿:“奴婢知道公主是为了奴婢着想,可您知道吗?这一天能走完的皇宫,对後宫之中的人来说,却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地方。”
暖暖听了这话,一阵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她要守着锦囊,在这里一辈子了。
後苑都绣球花开得正盛,暖暖却无意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