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张如弦
午膳前,画眉方归,舒雁将她拉到一边,悄悄告诉她快去向郡主请罪。
画眉却不当回事,还笑嘻嘻地说道:“郡主宽仁,不会计较的。”
舒雁蹙着说道:“即便是主子纵着,咱们做下人的也不能失两分寸,郡主已在书房等你半日了。”
画眉一听,心中惊慌起来:“郡主可知我为何出去?她可生气了?”
“如何能瞒得住,洗洗脸快些去吧!”舒雁说着将她头上的绢花摘下来,她今日打扮过于艳丽了,已违了府内规矩,若被有心人看到,恐怕连郡主和信王都救不了她。
画眉吐了吐舌头,用帕子将脸上的胭脂擦掉些,便去见郡主。
到了书房,看到案几上的身契,她虽识字不多,但还是认得自己的名字,这下她心中畏惧起来,方才见情郎的欢喜和离别的不舍都如烟云消散,跪到郡主跟前,低头不语。
暖暖见她这样子,知她畏惧,只问道:“什麽时候开始的?”
画眉的声音有些颤抖:“从宣州回来之後。”
暖暖细算算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这麽短的时间如何能看透一个人,她有些问:“你们怎麽联系上的?”
“自宣州回来後,奴婢去棠楼买过胭脂,碰到了他,後来又在那里碰见了两次,他还送了奴婢这珠花。”说完她擡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珠钗。
暖暖看那珠钗,珠子小且不规整,是很是普通的货色,她向来手松,钗环首饰常常留不住,画眉手中也应该有不少,画眉为了这点东西就托付了芳心,她想也许是这阮孝是有可取之处的。
画眉接着说:“这只珠钗虽然普通,但是是他省吃俭用了一个月才买来的。”
暖暖看着她难以隐藏的喜悦,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还真是被哄骗了,此人若是能踏实地做工,何须省吃俭用才换得此珠钗,看来此人还需好好查一番。
她佯装不悦地说道:“府上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所幸无他人知晓,这次就先饶你一遭,下不为例。”
画眉转忧为笑,立即叩首:“多谢郡主,奴婢就知道郡舍不得罚奴婢。”
暖暖扶起画眉,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是拦着你,只是希望你能托付良人。阮孝这人,我听闻他是被逐出王府的,我是担心他品行不端。”
画眉却说道:“他是被冤枉的,都是成王府的人陷害他的,他说……”
暖暖听她言语间已偏向阮孝,便打断她:“好嘞,去厨房催一催午膳,我有些饿了。”
画眉走後,舒雁问道:“郡主怎麽不让她说下去,听听阮孝是怎样辩驳的。”
“既知是辩驳,听了也无用。你看画眉现在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阮孝,哪里听得说阮孝一句不是。再则,当日的情况咱们还不清楚,此事日後慢慢说罢。”暖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上次祝先生出事,後来是谁处理的?”
“季萧。”
“用完膳叫季萧过来一趟。”
“好,奴婢告诉他午後送些纸砚过来。”
舒雁办事果然稳重妥帖,午後暖暖正欲小憩,季萧亲自搬着一摞笔墨纸砚来到了清和轩。
暖暖不想动弹,让他进寝殿回话,他却说于规矩不合,郡主有什麽话问让舒雁传话即可。
暖暖只得命他到书房等候,她则起身更衣也来到书房,见季萧腰肩短刀长剑丶佩戴齐全,身姿笔挺地侍立在内。
“怎麽在府内还配了刀剑?”暖暖不解地问道。
“是殿下的命令。”季萧并未多言缘由。
暖暖也不多想,直言所问之事,季萧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前情备述。
她听完心中只觉得不好,但也未表露,接着说道:“你帮我去查一下,现在这个阮孝在做什麽营生?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麽人?”
季萧当即跪下请罪:“郡主恕罪,恕属下难从命,属下只听命从殿下差遣。”
暖暖一愣,未曾想会遭拒绝,当下很是不悦,重重地将茶杯放下:“怎麽?本郡主说话就不管用吗?”
季萧不做解释,只是叩首:“郡主息怒,请郡主责罚。”
无可奈何,良久暖暖才说道:“倒是忠心可嘉,先退下吧。”
季萧走後,舒雁劝慰道:“这个季萧,真是不知变通!不过郡主也不必生气,他是受过训练的侍卫,自然只听令于殿下。”
“那我们便自己想办法去查。”
“阮孝这番过错,杖毙都不为过,为何殿下只是责罚了他,还解了他的籍契,他岂不是因祸得福?”舒雁想着季萧说的事情经过,说出其中的疑惑之处。
“大约是因为哥哥也认为这非他本意吧,或者他的确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