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言序脚步不停。似乎是脑后的碎发刺到了脖子,言序垂着脸,左手举起来在颈部拨弄。
展时问回过头。言序的大半张脸都被手臂挡住了。
「没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等熊猫跟江云回来再叫我一下,我一起帮忙整理东西。」
踏——踏——踏——
言序那么体面一个人,平时走在别墅的木地板上都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尽量把影响到别人的可能性降到最低,现在却无法控制的发出一下又一下沉重的脚步声。
当时在阳台產生的错觉又出现了,展时问感觉言序整个人都在摇晃,别墅里没有风,可是他总感觉只要再多那么一下,言序就会被吹散。
「……言序!」他喊着,一个快步上前抓住言序的手腕,强行把人转了过来。
言序本来放在颈项上的手被展时问握在手里,但他还是低着头,目光落在不知到何处。
「言序,你抬头,你看看我。」
言序的身体轻轻抖了下,要不是展时问就抓着他根本没办法察觉。片刻后,言序整理好表情才看向展时问。
「怎么啦?」他问,身体逐渐僵硬,那是长期以来形成的自我防御,过分轻柔的语气也是,他在无意的製造疏离感,让试图越界的人自觉止步。
展时问不是笨蛋,他能察觉到别人对他的情绪,他知道言序在排斥,可是他没有停下,他用近乎赌博的心态强硬将言序一拉,两人又离得更近了。
言序显然没有想到展时问会是这样的反应,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不知所措的小动物。
出现了裂痕。一直以来包裹在外,用来偽装的躯壳出现了不明显的裂痕。
这点让言序感到恐惧。
言序的表情终于崩不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少年,眼底流露出迷茫,像在问,为什么?
「别跑。」说完,觉得不够,他又强调了一次,「言序,不要逃跑。」
然后他听到眼前人倒抽了一口气。
「我……」言序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乾涩,他嚥了口水,「我没有逃跑,时问,我只是要回房间。」
「是吗?你确定不是在逃跑?」
「嗯……我确定。」
「那就好。」说完,他的掌心顺着言序的手腕一路向下滑动,直到擒住髖骨。
用力一拽。这回,言序严严实实被他抱在了怀里。
展时问先一步预料到怀里人会抵抗,所以另一隻手迅速扣上言序的后颈,拿捏小动物那般轻轻攫住。
被掌控了要害,言序的呼吸瞬间放轻,小心翼翼的不敢移动半分。
「时、时问,你先……放开我。」
「好。」嘴里说着答应的话,但言序却感觉禁錮住自己的两条手臂又施了些力道。
「时……」言序还想做些挣扎。
「嗯。好。」展时问却像是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不给任何一点抗议或转圜的馀地。
展时问低下头,鼻尖磨蹭着言序的发丝,然后在到耳边时,微凉的唇轻轻碰了碰,又接着继续往下,耳垂脖颈锁骨……最后,展时问身体一沉,把脸埋在了言序的肩窝。
「经理,抱抱我,我难受。」
展时问确实不笨,他很巧妙的又改变了称呼,他知道怎么做会让言序怜惜他。
果然,言序一时之间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难受?哪里?」
「头,头疼。空调太凉了。」
「那我去把温度调高些。」
「不……你给我暖一会儿,你给捂热了就好了。」
言序迟疑了一下,才慢慢举起手,放在展时问脑袋上,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
展时问双手都揽在言序腰上,他就着这个姿势不断往前挤,索取的暗示几乎要变成明示。
言序更加专注在展时问身上。手心一下搓揉一下捂着对方耳朵,直到两人的皮肤都有些发红。
展时问从言序的颈侧微微睁开眼,目光落在地面上。
言序很擅长逃跑,所以他不能逼太紧,但是他可以想办法让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像现在这样。
少年的体温又更高一些。以往,每次和父母见完面都会扑面而来将他反噬的空洞感似乎正在一点一点被那温度所填补。
至少,现在眼前的一切是清晰的,耳边也没有那些折磨他的声音。
言序轻轻闭上了眼,他不敢说话,因为他想再多从展时问身上贪婪一些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