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知惜擡眼看过去。
沈谕瑾眼睫垂着,嘴角的笑很深,他含着笑意说:“我喜欢你。”
夏知惜愣了一下,她眼睫颤抖了下,很慢地眨眼,声音在伴随烟花绽放的怦然中,有些轻:“我知道的。”
沈谕瑾眼底的笑意更深。
“嗯。”
绚烂的烟花绽放在眼底。
夏知惜弯腰,把脸半埋进搭在桌面的手臂上,脑子连着心还是落在那,第一个在春节陪着她吹冷风看烟花看到半夜,一直到周围住户停下集中燃放的人身上。
浔南不禁止燃放烟花,不说春节的烟火,平时的烟火都多得人发腻,大家比起吹冷风看烟花,还是喜欢安心窝在家里,或者走街串巷地访友。
夏知惜倒是不怎麽腻,她喜欢捕捉画面,自然也喜欢这种烟火易冷的瞬间,比较可惜的是,从来没人愿意陪她去最佳机位吹冷风。
沈谕瑾,是第一个。
因为昨天的争吵,她想到沈谕瑾的时候,心底的情绪很复杂,有喜悦有伤心有生气,混着後悔和思念。
眼前的投影仪还在砰声炸开花火。
夏知惜擡眼盯着透明球,她伸出另一只手,食指触碰到球体表面,指尖泛着球体材质的冷,烟花倒映着在她眼眸中跳动。
她趴在手臂上,很轻很轻地唤着。
“沈谕瑾。”
假期第二天九点,夏知惜头疼地瞧着昨天效率低下得,只刷完五张,还剩十张的卷子。
她当机立断把x那十几张卷子全部装进小皮质双肩包里,又看了眼天气预报塞了把伞後,拎着一件咖啡色外套,躲进了常去的24h书店。
好在她左脚崴得确实不严重,昨天也只是轻微泛红,裹着药膏‘腌’一晚後红肿都褪了,不去用力按压脚踝,走路把重心更多放右脚就行,走起路来拐得都没昨天明显了。
夏知惜占了张书店的桌子,点了杯加了六泵糖浆,两份焦糖淋酱的焦糖玛奇朵後,将计时器调成震动模式,手机开啓免打扰,埋头写起了作业。
事实证明,这种直接隔绝干扰源,换置环境的方法很有效,她脑子里终于只剩刷题,无人乘虚而入了。这期间除去有位小孩突然来到她旁边和她聊天的半小时,夏知惜觉得一切都很好,和小孩聊天的那段时间,也因为她正巧饿了而在吃书店的淋酱松饼与蛋糕而显得没什麽。
因为她和小孩说,吃东西不可以说话,于是她时不时咀嚼食物,偶尔回应一下她就好,那小孩子也很讲道理,一边用自己的扫描笔扫书本上自己不会的字,一边说夏知惜这样很酷,她们家就不这样,以後她也要做个吃东西不说话的人。
夏知惜点头认可她,甚至停下吃自己剩下的那块淋酱稀少的松饼,和小女孩说了几点吃饭不说话的好处。
最後,小女孩抱着她的手臂,举着自己的小天才电话手表,邀请夏知惜进入她的闺闺群,夏知惜以自己没有这个高级手表的理由拒绝了她。
到了下午四点半,夏知惜已经写完了学校的假期作业,在刷下周的自招题型,她从两个月前起,就一直在规律地穿插刷题。自招考试宴一每年都有一定名额,因为考试结果和学校下一届名额挂鈎的缘故,夏知惜还是很用心的在准备。
沈谕瑾去年也参加了,最後拿到了S大降分60的名额,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夏知惜不希望自己拿到的名额在40分以下。
意识到某个人又撞入她脑海,夏知惜笔尖顿了顿,顺畅的公式後头得出的数字多了个可怜的黑点。
她擡头看了眼计时器倒计时到的十一分钟,又瞥了眼左上角的时间,快要到五点了,最後她目光落在桌面另一端,埋在试卷底下只冒出一个角,被她故意忽视了近两天的手机。
她想着,刷掉这张题,今天暂时休息一会吧。
嗯,可以休息到晚上七点半。
计时器震动後,夏知惜按掉它,检查完最後的题目,将书桌上的卷子题册都收进包里,做完这些,她拿起手机,令她在意而又刻意忽视的信息跳出来。
那条消息是沈谕瑾在三点左右发来的。
夏知惜垂眼看着消息,目光很轻地侧向桌边的玻璃墙,最近的天气很是潮湿,书店的玻璃墙上蒙着很薄的水雾,不时有缀在最上面的水滴因重力滚落下来,形成一条条的水痕,像是透明肌肤上,弯绕的疤痕。
黏连着潮湿而沉郁的气息。
夏知惜抿了抿唇,想到沈谕瑾的时候,就会想到他的闭口不言,以及那眼中脆弱而沉闷的情绪。
良久她吐出一口气,低头发送信息。
[我想仔细考虑些事情。]
[我们最好暂时先不要见面吧。]
[考虑好後,我会直接联系你的。]
发完这句话,她按灭手机,起身离开了书店。
出门後,夏知惜不太想那麽早回去,又开始发呆般的四处乱逛,她乱走没多久,阴暗着的天,终于淅沥地落下雨。
夏知惜被落在脸上冰凉的雨丝换回神,手忙脚乱掏出雨伞撑开。
落雨的晏海,像是吊垂银线的绘满繁彩的灯影城市,亮起的各色灯光伴随现代科技建筑,倒入了平地的水洼中。
夏知惜穿着棕色皮鞋,站在很快就积起浅浅一层的水洼中,心下的情绪合着雨打在伞面的砰声,陷入混乱的茫然里。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和沈谕瑾吵架,也不想和他无法见面。
她甚至思考,她主动要求了解他的过去是不是错误的,因为沈谕瑾并不情愿。
但她又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沈谕瑾那麽意外地进入她的生命,夏知惜真的很喜欢他,她也无可避免地想要更加了解他。
这麽做是不对的吗?
夏知惜第一次接触这种关系,对这件事感到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