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
独居生活的持续,加上遵循咨询师的建议,沈谕瑾的心理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高一下,他就不再去咨询所,依旧按着培养出的习惯生活,可以说从表面看,他生活有着独特的规律,看起来比一般人都要多姿多彩。
他待人接物已经很娴熟,身边来往着很多人,但沈谕瑾一直很清楚,自己内在的空旷。
那空旷像是他完整的躯体里,一块存在已久无法填补的缺口,又因为小到无法影响什麽,也就放任了。
仅仅是不想管而已,并非咨询师说的,他在明显地逃避某件事,沈谕瑾觉得自己十六年来就没这麽平静过,逃避什麽的完全是无稽之谈。
他现在在面对,年幼时把他心脏捅得稀巴烂的事与人,都已经能很平和地处理了,只是会无可避免地感到烦躁而已。
沈谕瑾从作为临时考场的教育中心出来,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瞧了一眼,蹙着眉心把手机抓回兜里,无视了那通电话。
像过去的两周一样,兜里的手机因无人接听息屏後,不会再有电话进来。
隔一两天一通电话,像是体谅他的排斥一样,不算频繁,又无法忽视。
沈谕瑾烦躁地揉了揉额角,实在搞不懂沈文淳到底搞什麽幺蛾子,当初明明是她毫不犹豫抛下他,现在突然想把他接去国外做什麽?
明明他和她谈了一场,说明了不需要,她还是这样软磨硬泡的。
沈谕瑾看着焦躁地回荡蝉鸣,枝繁叶茂的榕树树梢,想到席宥钟前几天说,和沈文淳通话聊了他的事,他有些嘲讽搬地勾了下嘴角。
怎麽样啊,她是在同情自己的儿子吗?
他根本不需要,她也没必要。
他呼了声气,正要打车去方块那边,他兜里的手机又震动几下,像是接收到消息。
沈谕瑾边注意着车,边把手机拿出来,划开消息的瞬间,他两眼一黑,面色犹如锅底。
他转过去秦曜调查到的资料後,就没管的陌生号码接连发来几条消息。
放眼看去,一条比一条令人窒息。
‘你是谁?你发这些资料给我做什麽?’
‘这些资料是假的吧?他怎麽可能会这样?脚踏三条船,他又不是忍者。’
‘你也喜欢哥哥吗?!我不会上当分手的,别想着挑拨离间!’
沈谕瑾额角抽了下,随手打了几个字。
‘资料是真的,我是男的。’
对面沉寂了好几分钟,想来是看着消息天人交战,而後才再次发来消息。
‘谁信你啊?除非你和我见一面。’
沈谕瑾抵了下额角,有些後悔多管闲事。
他脑中想起,那回去方块,无意听到那男的在角落和别人谈天的浑话。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直到坐上出租,这才回复消息。
‘我只有今天有空,五点半方块酒吧後巷见。’
四中那位女生,在见到沈谕瑾的那一刻,显然就信了短信接收的资料。
沈谕瑾正要说,他要回去了,那女生却开始有些应激地自言自语起来,看来对谈恋爱遇到渣男,还是‘时间管理大师’这事感到不可置信。
往常沈谕瑾可能还有些微耐心,等对方激烈的情绪平下去一点再走人,但他今天因这一连串的事情本就情绪不佳,他发现打火机丢了,情绪当场就下去了。
他冷淡地砸了句话过去,那女生一个激灵,瞬间就停下了话头,而後跑掉了。
沈谕瑾烦闷的情绪怎麽也压不下去,他见到那无意拐了他一肘子的女生时,其实还挺意外,毕竟就没见过谁,揍了人还敢往对方面前凑的,胆子挺大。
等她用打火机威胁他带路的时候,沈谕瑾发现他想错了,哪里是胆子大,简直是大得能捅天了。
但是等那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在还算阴凉,蝉鸣隔得老远的小巷子里,弯着那双茶棕色的杏眼,对着他笑出右边嘴角的梨涡时,沈谕瑾心底那一丝调笑就消失了。
只想快点把她送走。
目送载着女生的出租车甩过转角,消失不见,沈谕瑾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尽量不去思考,为什麽对这件事这麽排斥。
一周後,沈谕瑾看着站在玄关处,在反光中刺得微眯着眼,嘴角落着梨涡的少女,耳边飘过她清脆地问好,他的目光定定落上她左肩麻花辫上,在阳光中微闪的星星发饰。
狭管效应照成的穿堂风拂过他们,沈谕瑾靠上墙面,在对方脱离反光骚扰而震惊得瞪大的眼中,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下说:“你好,我是沈谕瑾。”
与夏知惜对上眼的那一刻,沈谕瑾觉得心中那空洞隐隐颤抖,像是要皲裂得更大,又宛如将要弥合。
像是,期待又一个梦幻的夏季降临。
意识到夏知惜完全不记得他的时候,沈谕瑾情绪无法控制地起伏,好不容易压下去,又奇异地感到平静,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虽然这次是时隔十一年再次见到她,但过去少许的时候,他都会从别人口中听说她的事。
一开始时,是那跳一级,已经在读三年级的林怀思,她在和他爸来沈家拜访的时候,带着幼稚的炫耀,说她住到夏知惜家隔壁,她们的关系很好。
沈谕瑾当时才开始进行咨询,因为不喜欢和别人谈论过多的心事,关默大概晓得夏知惜这个人,不过并不知道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