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空大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
林牧荑暗自告诉自己,只要不去回忆过去,自己就不会陷入痛苦。于是她想通过注视天花板这一方式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然而,她越是逃避,往日的情景就更加清晰地在脑海反复上演。
那些深埋心底的往事再次被想起,反复折磨着她的心灵,让她身心俱疲。
她无可奈何地闭起了眼。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林牧荑吓了一哆嗦。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是她妈妈。
林牧荑有些犹豫了。
说实话,当看见她妈妈给她打电话时,说林牧荑内心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
虽然那次通话很不愉快,但她对这次通话还有隐隐怀有期待的。说不定妈妈是想关心自己有没有吃饱穿暖;连打两通电话,说不定是有什麽急事呢?
看来妈妈只是嘴硬心软,不然她之前为什麽要保护自己,又为什麽要保存自己的电话呢?
理智上,她知道结果依旧是狼狈不堪。但那万分之一的美好已经足够促使林牧荑忽略之後的痛苦。
阿Q的精神胜利法被她灵活运用,此刻的她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听见妈妈的声音了。
林牧荑接通电话,小心翼翼地开口:“喂。”
她本来想喊“妈妈”的,但话到口边竟又被生生咽了下去,变成一句死板僵硬的“喂”。
她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屏气敛神地等待着蒋莱递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啊,竟有些紧张呢。
出乎她意料的是,第一句不是嘘寒问暖,不是传达久违的思念,而是劈头盖脸的……
“你个死赔钱货丶死白眼狼,都不知道给家里寄点钱……”
林牧荑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在霎那间凝固了。她只感到一阵眩晕,心脏似乎也袭来窒息的感觉。
刚才期待喜悦的心情化作排山倒海的悲伤丶委屈和难以置信,以及……失望。
林牧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已经奔涌而出的眼泪。
她听到自己不可思议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您……您刚才说什麽。”
电话那边顿了几秒,似乎是有点没意料到林牧荑的话。但接着蒋莱递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怎麽,我还没资格说你了是麽?你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带大的,还敢对我大呼小叫的!”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扎在林牧荑最柔软的地方,但她却没有哭,她反而笑了起来。
这才是蒋莱递心中的林牧荑啊,自私丶叛逆丶负担,想骂就骂,无需自责。
这就是妈妈心中的自己啊,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罢了。
想通这一点後,林牧荑反倒释然了,一个卑劣的人何必有那麽多无关紧要的情绪呢,一个卑劣的人又何必去奢求什麽呢。
林牧荑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冷道:“如果您今天特意打电话来就是想说这个的话,或许这通电话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她的语气让蒋莱递心生不满,蒋莱递拔高音调:“你他妈翅膀硬是吧,敢这麽对我说话……”
林牧荑平静地打断她:“没事就挂了。”
就在她即将挂断电话时,蒋莱递连忙开口:“等等。”
蒋莱递虽然并不喜欢她的这个女儿,但她了解她,她知道这通电话一旦挂断,她就再也联系不上林牧荑了。
林牧荑最终没有点挂断键。
蒋莱递眼见林牧荑没挂断电话就连忙说了自己的目的。
“你弟弟要结婚了,你给他出点彩礼钱。”
蒋莱递依旧是颐指气使的语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命令她。
林牧荑冷笑一声:“凭什麽?我凭什麽要给他出彩礼钱?”
“你……”电话那边的蒋莱递很显然被她的一番话噎住了,半天没说一句话。
“他是你弟弟,你有这个义务!”蒋莱递刻意加重语气。
林牧荑嘲讽地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他姐姐,我没必要为他的人生买单。他要是这麽无能,连结婚都要吸一个陌生人的血,我看这样的劣质基因也没有延续的必要!”
她这一番话彻彻底底激怒了蒋莱递。
蒋莱递口不择言地骂了她一句不堪入耳的词汇。
林牧荑却依旧不恼,她不急不徐地说:“我就是这麽一个卑劣的人,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所以我不可能为那个所谓的弟弟出一分钱!”
蒋莱递看看直接要是没办法了,她转变策略:“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