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上咬肌兀然绷紧,放松,又再绷紧——她咬一口,无关痛痒,可要是舌尖舔舐呢?
虎口处皮肤单薄,比不上掌心敏感,但能感知到的热度是真真实实,亦叫人气愤。
“钟霓!”男人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擡头,却见她眼珠子泛红,蓄满清水,一滴一滴不成型地眼眶里跑出来,碎了。
滴进他掌心,碎了,湿了。
他怔住。
不可否认,眼泪简直成了女人身上与生俱来的一种利害武器,用得好,是刺向敌人的,用得不好,是刺向自己的。显然,她的眼泪,是刺向他的。柔中有矛,矛上有刃,男人一不小心的话,只见女人的柔,却不知柔背後的刃会伤人。
“是你咬我,你哭什麽?”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力度减弱,大拇指按在她下巴中间,挠了挠,这张脸,也就这儿的肉,最小最软最好把捏。
“你走都不告诉我,我找你好久。”说着,哭音跟着呼吸作对,她大口喘气,又讲:“你回来数天,我都不知,你好多伤,我看不到,其实……”她抽泣着,先前悲伤顿时变了:“你瘦好多,变得好丑——”
“停。”
她眼珠子往上擡,看他,眼泪掉得更多。
傅时津敛眉:“收声!”
钟霓目光潮湿地看他。傅时津见她止住眼泪了,松了她下巴,去擦她脸颊上的液体。同是婴儿长大,为什麽长大後,女人的皮肤比男人柔软娇嫩?他指腹越是粗粝,感受到的柔软便更甚。
“我有没有种?”
擦拭她脸上液体的动作顿住,他望住她,慢慢收回手。她看到他胳膊上的线条,筋脉微微凸出,埋进血肉肌理中——惨,真惨,这个男人为什麽连胳膊上的肌理线条都可以叫她兴奋。她握住他手腕,拉着他的手擦掉眼角边上的液体,“这是真情实感的水分,平时都挤不出来的。”
傅时津看着她,目光静得异常。
她心颤,勾弄着他的手指,“生气啦?”
他不说话。
钟霓拉着他的手,摩挲着他指尖上的潮湿,那是她的泪留下的痕迹。她为此甜蜜又心虚。她说:“不要生气,我的确有好想你。”她没看他,“真情实感地想你。傅时津,你有冇想我?”
傅时津看着她的眼神仍然很静。“钟霓,你回家。”
她蹙眉,摇头。
“你在,我累。”
“我又冇搞你……”
“你在,话多。”他不看她了,挣开她柔软的手,慢慢躺下去,侧过身闭眼入睡。她见他如此,也舍不得离开,只好趴在床边,看着他的後脑勺,悄悄闻闻他身上的味道——没有事熟悉的味道,只有难闻讨厌的医药味。
好一会儿後,她起身,关灯,一室无声坠进柔软的黑夜。
钟霓坐在床前,在黑暗中看着他朦朦胧胧的轮廓。她好享受两人之间的联系,未婚伴侣丶警察;眼睛丶嘴唇丶手指……任何能在两人之中可作为纽带的东西,她都会用来享受。当然,是偷偷的。不过,再如何享受,这与所谓的爱情毫无关联,她四肢再发达,该理智仍理智。
傅时津等于钟霓情感防空洞。
她在他身後柔声讲:“也许我真的需要和江月一样信一信耶稣,她帮我跟耶稣求过好多事情,最多是求你平安回来。”
他闭着眼睛,眼睑悄悄翕动。
不,钟霓,别相信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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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老四九:社团年龄三年以上成员;
红棍:社团堂口的高级成员,打手。
作者有话要说: 修订时间:2020年4月25日(修改错别字病句,阅读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