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荣转头看她,眼神严厉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柔情。他上前一步,伸手将她的披风拉紧,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你还敢说?昨夜你若不瞒着我,倒下的人便是你。今日你给我老实待在殿中,若敢乱跑一步,我回来便罚你抄医书百遍!”
这话虽严厉,却透着一股关切。慕清歌心头一暖,低声道:“殿下,臣女不敢。只是您此去凶险,臣女实在放心不下。”
段止荣冷哼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语气稍缓:“放心不下便好好歇着,养好身子等我回来。你若再病倒,我便是抓到黑衣老者也没心思庆功。”他顿了顿,伸手轻拍她的肩,低声道:“听话,莫让我分心。”
慕清歌眼眶微红,点头道:“臣女记下了。殿下,您定要平安归来。”
段止荣颔首,未再多言,转身走向马匹。傅寒上前,低声道:“殿下,大皇子已带人先行赶往破庙,属下昨夜围住四周,未见黑衣老者再逃。他似在等什麽。”
段止荣冷声道:“等什麽?贵妃已倒,他若不逃,必是还有底牌。走,去会会他。”
京郊破庙外,枯树在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暗影。大皇子段天钧一身素袍,站在庙前空地上,身後是十馀名贴身侍卫。他的脸色虽仍带着病态,却比昨日多了几分坚定,显然已下定决心。见段止荣带人赶到,他迎上前,低声道:“皇弟,庙内确有动静。昨夜我派人探查,见黑衣老者带着几名蒙面人藏于後殿,似在布置什麽。”
段止荣眯起眼,目光扫向破庙,冷声道:“布置?他若有密道,早该逃了。既留下,必是有恃无恐。皇兄,你我今日联手,若能拿下他,便是大功。”
段天钧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我既答应你,便不会退缩。只是……若他供出更多母妃的罪证,我怕……”
段止荣打断他,语气冷硬:“皇兄,事已至此,你若还心软,便是害了自己。贵妃的命,我会尽力向父皇求情,但黑衣老者必须除掉。”
段天钧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好。我听你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段止荣挥手示意,傅寒与侍卫迅速散开,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大皇子的侍卫则守住後路,防止黑衣老者从密道逃脱。晨雾渐散,阳光洒下,照亮庙门前的一片肃杀。
段止荣与段天钧并肩步入破庙,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香,夹杂着阴煞的气息。破旧的神龛前,一名黑衣老者端坐于蒲团上,面容枯瘦,眼神阴鸷如鹰。他身旁站着四名蒙面侍卫,手持长刀,气息森冷。见到二人进来,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如磨石:“二殿下,大殿下,你们倒是来得快。贵妃那蠢妇既已倒台,你们以为我便束手就擒?”
段止荣冷眼看他,拔剑出鞘:“黑衣老者,你勾结贵妃,炼制‘七煞令牌’,以阴煞之毒谋乱宫廷,罪证确凿。今日你若束手就擒,或可留全尸。”
老者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抹狰狞:“留全尸?二殿下,你太天真。我既敢留下,便不怕你们。贵妃不过是我一枚棋子,她倒了我还有後手。你们若想拿我,便试试这破庙中的布置!”
话音未落,他猛地拍地,殿内地板“咔”的一声裂开,数道暗箭从地下射出,直奔段止荣与段天钧。段止荣反应极快,侧身挥剑格挡,箭矢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带出一抹血痕。段天钧身形稍慢,被侍卫护住才堪堪避开,脸色更白了几分。
老者冷笑:“如何?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见面礼。想抓我,先过这一关!”
段止荣咬牙,低声道:“皇兄,你退後,我来对付他。”
段天钧却摇头,拔出腰间短剑:“皇弟,我既来,便不退。你我同心,他逃不掉。”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随即分开行动。段止荣直冲老者,长剑带起一道寒光,逼得他不得不从蒲团上跃起。老者身形虽瘦,动作却异常敏捷,手中掷出一枚黑丸,落地炸开,散出一片黑雾。段天钧见状,低喝道:“小心有毒!”他挥剑劈散黑雾,与侍卫合力拦住蒙面人。
殿内刀光剑影,杀气弥漫。段止荣背上的伤口在激斗中撕裂,鲜血渗出衣衫,可他咬牙不退,长剑直指老者咽喉。老者连退数步,终被逼至墙角,他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符,猛地捏碎。刹那间,殿後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地面微微震颤。
“不好,他要引爆密道!”段天钧急声道。
段止荣冷哼,飞身而上,一剑刺中老者肩头,将他钉在墙上。老者闷哼一声,玉符落地,轰鸣声戛然而止。他喘着气,狞笑道:“二殿下,你倒是狠。可惜,贵妃的馀党已逃,你们抓我也不过晚了一步。”
段止荣拔剑而出,老者瘫倒在地,血流满地。他冷声道:“晚不晚,不是你说了算。傅寒,绑了他!”
傅寒带人上前,将老者五花大绑。段天钧走近,低声道:“皇弟,他说馀党已逃,可有办法追查?”
段止荣喘着气,冷声道:“他既落网,馀党翻不起大浪。回去审他,自然有线索。”
破庙内的杀气渐散,阳光透过破窗洒进,照亮一地狼藉。段止荣收剑入鞘,背上的血迹愈发刺眼。他强撑着站直,转向段天钧:“皇兄,此战你我同功,回宫後我自会向父皇禀明。”
段天钧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好。皇弟,你伤势不轻,快回吧。”
段止荣“嗯”了一声,脑海中却浮现慕清歌苍白的脸。他心头一紧,低声道:“傅寒,押他回宫。我先回寝殿。”
马蹄声起,段止荣策马疾驰,风声呼啸而过,他却只觉心跳如擂。想到慕清歌昨夜的昏倒,他胸口一阵刺痛——他抓住了黑衣老者,却险些失了她。他暗下决心,此战若了,他定要好好补偿她,再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回到寝殿,慕清歌正倚在榻上,见他回来,眼中一亮,却见他满身血迹,忙起身道:“殿下,您受伤了!”
段止荣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语气严厉却温柔:“你给我坐下!伤不重,死不了。你若再乱动,我便真罚你抄书!”他顿了顿,目光柔下来,低声道:“老者抓住了,你莫担心。以後,我不会再让你熬夜陪我。”
慕清歌眼眶一热,轻声道:“殿下平安,便好。”
段止荣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好,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