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空荡安静,只听到夜虫的细微鸣叫。贴近房门,能闻到一股古怪的血腥气与药味交织。段止荣把额上汗擦去,强行镇住体内隐隐躁动的内息,正想推门,却听里头传来低低咳嗽声和虚弱呼唤:“二皇子……你来了麽……”
推门而入,烛火摇曳,一道纤弱身影靠在床榻上,面覆薄纱,只露出半张苍白脸,似在强撑着呼吸。她周身凌乱摆满药罐与布帛,血迹斑斑。看到段止荣进来,那人似眼神亮了亮,声音颤抖:“你终于来了……我……有……玄门秘卷……”
段止荣示意慕清歌先查探对方脉象。慕清歌快步上前,一搭脉便心惊:此人伤势极重,仿佛遭何种内力击穿气机,再加阴煞毒侵蚀。若再迟些许,恐怕难保命。
那人断断续续道:“我……我原随……黑衣老者潜入宫……後来被某位……娘娘背叛……求你……帮我离开……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吐出一口黑血,握住段止荣衣袖不放,目中含泪:“若你真想彻底揭穿暗线……救我……我……我还能告诉你……那个令牌……你要——”
话声未落,房门外忽然响起急促脚步!似有大批巡逻侍卫或刺客赶来。段止荣与傅寒等人当即神色大变:“糟,快走!”
冷宫破院中,烛火忽明忽暗。那名重伤女子方吐露只言片语,外头便骤起急促脚步声。段止荣与傅寒等人相视一眼,心底已有警兆:此地恐怕已被发现。
“快走!”段止荣一声低喝,背上伤势却疼得他额角发冷汗。他本欲示意衆人先行撤退,可见榻上女子气若游丝,仍扯住他衣袖不放,满眼泪光:“别……别丢下我……我还有线索……真的能助你……”
见她唇色青白,显然仅一线气息,慕清歌扶住其肩,已顾不得礼制,急声对段止荣道:“殿下,若不及时救治,她很快会毙命。我们把她带走吧,或许能拿到那秘卷的更多详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着侍卫的沉喝,以及脚步极快的另股神秘力量。若被堵在这破院,恐怕满盘皆输。段止荣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罢了,先救人再说。”说罢,他咬牙挺起身躯,对傅寒使个眼色:“你和苏曲把她背起,直接翻後墙离开。”
傅寒闻令,立刻上前抱住那名女子。她身子极轻,触手冰冷如尸,气息微若游丝,却死死攥着段止荣的衣襟不松。段止荣只好将她手指轻轻拨开,冷声宽慰:“跟我走,别乱动。”
那女子艰难点头,呼吸急促。慕清歌简要察看她脉息,知她所言非虚——若再耽搁,她便无法活命。可是段止荣自己也受重伤,行动力有限。眼下只能各自分工迅速突围。
伴随屋外高喊“谁在里边?快搜!”的喝令声,段止荣让苏曲先去探路,小冉则守住侧门。傅寒小心抱着那女子,以免牵动她浑身血伤。慕清歌握着药箱,随时准备施针或下药;段止荣走在她侧後,一手捂住胸口,强忍反噬。
脚步声霎时分为两股,一股从正门闯入,一股绕到後院堵截。若被里应外合,必陷绝境。傅寒低声:“殿下,後墙那边可以翻出,属下先行——”
段止荣点头示意行动:“速去。”
说话间,已听见正门吱呀被推开,数名侍卫举着火把冲进破败院落。为首一人高喊:“谁在这里?受命搜查冷宫,交出可疑之人!”
段止荣见他们已逼近门户,便咬牙喝令:“散开突围!”慕清歌心头一紧,护着药箱,跟着傅寒往後墙奔去。段止荣则和苏曲一左一右侧应,若有侍卫堵截,就短刀相迎。
废院回廊狭窄,乱砖残壁四处。傅寒好不容易抱着昏迷女子来到後院矮墙,却发现墙那头也隐现几道黑影。慕清歌暗惊:果然有人暗中埋伏。
“殿下,这边也有人——”傅寒边喘息边提醒。苏曲当机立断,抢先跃过半截破墙,手中兵器闪电般刺出,将一名黑衣人逼退数步。
战斗瞬间爆发!破院里刀光寒映,侍卫与黑衣人同现,显然敌我不明,更似一场刻意设计的混战。段止荣强撑身体,见腰间旧伤拉扯,他只能有限发力,却仍斩下一名黑衣刺客的兵刃。
“殿下小心!”慕清歌眼角馀光瞧见有人偷袭段止荣身後,连忙惊呼。段止荣听闻急转身,但已来不及抵挡——
危机关头,小冉猛扑过来替他挡下那一刀,虽然侥幸用刀柄格开,却力道过猛被撞得跌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段止荣见小冉额角淌血,目光骤冷,将偷袭者一刀劈退。黑衣人见形势不利,转身就逃,徒留焦臭味与血腥在空气中翻滚。
“走!”苏曲逼退面前敌人,回头喝道:“殿下,後墙那边已破,咱们快出宫!”
可段止荣回头看了看整座破院,并未转念离宫:“先回寝殿,莫让更多人知晓此行。快!”
傅寒抱着那重伤女子,小冉挣扎起身,衆人合力翻墙,远远听见侍卫或黑衣人混战声逐渐消失。借着夜色遮护,他们步履艰难,却终于突围。
一路上慕清歌心跳如鼓:若再迟片刻,只怕二皇子与这神秘人都陷入绝境。至于那黑衣人的来路,是否是“某位娘娘”下手?他们又如何追索“玄门秘卷”?一切都尚无答案。
待抵达安全地带,段止荣再也撑不住,半晌才牵动唇线:“回去……让她先养伤,问……问她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