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砚已死,那麽……现在究竟还有谁觊觎着剧院的一切?
凌木诗被人逮捕,身受重伤,话语权必定在反动派口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有办法反抗吗?若是剧院被反动派瓜分,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又或者,凌木诗的身份已被人泄露。若真如此,不仅剧院危险,可能她与九夕,叶教授也危险了。
九夕说得不错,她必须保护好自己,但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找到一些相关线索,也是好事。
她按小李与九夕的留下的情报分析起来。
凌木诗行踪不定,但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剧院处理事务,即便是出门,也走得悄无声息,几乎没什麽规律可寻迹。
若是有特务想对凌木诗出手,那时机可不好找。只不过,团长去的是商界晚宴,那是否有可能是晚宴上的人提供的团长的行踪?
那泄露凌木诗行踪的,基本可以确定是剧院内部的成员,或晚宴上的宾客了。
凌木诗去参加商界晚宴此事,在被九夕告知前,苏忆歌也不知晓。可除了九夕,剧院还有谁会清楚?
剧院关了门,四周也显得冷清寂寥起来。附近目前没有找寻到可疑人员,苏忆歌松了口气,取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室内窗明几净,桌上唯一留下的,只有一本法文书。
对于法文,苏忆歌只懂些简单的问候语,至于这本书的内容是什麽,苏忆歌不太明白。
翻开封面,扉页里夹着一张旧相片。相片里,少年被融融日光簇拥着,和风拂过他柔软的短发。
他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庞仍有几分未脱的稚气。
不过,最令苏忆歌在意的,是这少年的相貌。他与凌团长有六七分相似,相片背後,是一行清隽的字——凌季南,法国加莱,1943年5月3日。
凌季南……想必,他是团长的亲人吧。
苏忆歌合上书本,不知何故,心乱如麻。
按捺下心头的忧虑与猜测,她继续寻找所能寻到的线索。
可惜,除去凌季南此人之外,她一无所获。绝大部分柜门都被凌木诗锁上了,她试过钥匙串上的其他钥匙,但都无法打开。
苏忆歌轻叹一声,也没有过多停留,锁好门,走向了後院。
“沙,沙。”
地上堆积着纷落的梧桐叶,石桌上,几盆月季敛去笑靥,是凌木诗带回来的。那些月季过了花期,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缩着,毫无生气。
苏忆歌在寒风中,加快了脚步。
她当然不会放弃追查线索,她定要尽她所能。无论如何,自己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凌木诗身陷囹圄,看着剧院内部可能即将被反动派颠覆。
这两天,除去与叶老师汇报情况外,她也必须好好盘算一下今後的计划,就从她已知的线索入手。
若是说清楚团长当日具体行踪的,苏忆歌经过试探後,基本可以确定,除九夕外,还有江舟,宋楷,小翠三人,他们与团长关系要好,团长将此事告知他们,苏忆歌也不意外。至于宴会上的情况,她以记者的身份前去盘问过。宴会的尾声以交际为主,谁突然提前离开了都不足为奇,凌木诗在宴会不打眼,注意到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团长那时离开,要处理的是剧院的账务,这本身属于剧院的内部事务,他们更是无从知晓。
剧院有内鬼的可能性更大。
至于凌季南……若是凌木诗的亲人,大海捞针般在报社内寻觅,会不会找到些相关消息?
是时候和叶远涯先生汇报情况了。
轻盈的风铃声响起,茶楼里,满溢了醉人的茶香。
茶楼是他们的据点。天色已晚,茶楼虽点着灯,看似却已人去楼空。
“请问,您知道哪里有雪中墨梅图吗?”
风铃声叮咚作响,苏忆歌走到柜台前,试探性开口。
叶远涯推开门,缓步向苏忆歌走来。
“丹青着笔,暗香疏影,姑娘好雅兴。请问你需要哪一副?”
“我需要上有题字“冬曲”的一副。”
叶远涯戴起了别在领口的眼镜:“过来吧。附近没有人,很安全。”
苏忆歌关上门,点了一抹烛光。
“小苏,程山绘同志和凌木诗同志呢?”
刹那间,若刺激般电流窜过了全身,少女沉默了许久,才嗓音颤抖地开口。
“我们剧院……出事了。团长被抓,九夕有事在身,他拜托我给您传话。”
“木诗……被抓了?那小程怎麽样?他有什麽事?他还好吗?”叶远涯神色一滞,慌忙搭住苏忆歌的肩膀,“到底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