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学子们疑惑着窃窃私语时,这边的严夫子见翠娘犹豫不决,猜测其中定有隐情。
于是便见他凝眉询问道:“可是有何难处?”
翠娘擡头看他一眼,皱着小眉头道:“我娘说我尚且年幼,不如先在家学习女红。
况且家里今年收成不好,可能负担不了我的束修。。”
严夫子一听此话,顿时怒了。
“读书习字与学习女红何曾冲突,两样都学又有何不可。”
“况且老夫既主动开口让你当老夫的学生,哪里还会再要你的束修。”
严夫子说着,一下站起身来拉着翠娘道:“不如你先跟我进去,待今日下学之後老夫与你一道亲去你家,向你娘亲说明。”
“真的吗?”翠娘听得睁大了双眼。
严夫子看着她义正言辞:“老夫一把年纪,何至于诓骗你一个三岁幼童。
且你娘当初也是老夫手下门生,我既亲自上门开口,又何惧她不点头应允!”
“那好,那便多谢夫子了。”
小丫头听罢,立时干脆的应了声,速度之快,好似生怕严夫子反悔一般。
待她话音落下,便见她後退一步,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朝严夫子行了一礼。
“夫子再上,请受学生一拜。”
见眼前不过才三四岁的娃娃竟然这般识礼,严夫子没有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计,捋捋长须满意的点点头後便领着她往学堂里去了。
看到严夫子竟然把人领了过来,课室里的学子们是一个比一个惊讶。
待严夫子牵着翠娘走到课室门口,里面那些人才都反应过来,赶紧蜂拥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许大海也跟着严夫子和翠娘一道进了课室。
待他在位置上盘腿坐下来时,不大的一间课室里便响起了阵阵议论的声音。
严夫子刚收了新弟子,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与他们计较。
只见他又满意的看着翠娘点了点头後,方才收了眼中神色在课室内逡巡一圈,最後指了第一排许大海旁边的位置与她道。
“既然大海是你表哥,你便去挨着他坐吧。”
严夫子此话一出,又引得大家一通惊呼。
一直盯着翠娘的沈金生见状立刻不爽了:“夫子,您不是说第一排的位置是留给课业好的学子的吗?她一个小屁孩儿,且又才刚来,凭什麽坐第一排!”
沈金生话音落下,平日总与他一道撒野捣乱的赵小顺立刻跟着起哄。
“就是啊夫子,您这一碗水可要端平哦!”
严夫子一听二人这话,面色立时沉了下来。
“她年纪最小个子又最矮,不坐前面坐哪里?
更何况她先前做的那首诗,你们有哪个有这水平?”
说着,严夫子将犀利的目光落到沈金生身上:“若是谁有意见,那便做出一首同样水平的诗来,我即刻让他坐前面来。”
严夫子此话一出,方才有意见的人立刻羞臊的闭嘴沉默下来。
看着沈金生吃了瘪,坐在离沈金生不远处的朱蛋蛋心头终于舒坦了几分,连初入学堂那股子坐立难安的抗拒心情都消失殆尽。
翠娘见严夫子三两句话将眼前那些小屁孩儿治的服服帖帖,才满意的走到大表哥旁边坐了下来。
等她在课室内坐下,她便也就正式成了大坝村书院严夫子唯一的亲选弟子。
书院外面不远处的桑树林里,穿着一身墨色劲装丶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云影将今日发生在书院外面的一幕尽收眼底。
待到严夫子重新拿起案上的《论语》开始讲课时,他才转身消失在了桑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