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铁生看了许家人一眼,恰好高秀兰也从人群外面走了进来。
高秀兰走到林铁生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麽都没说便走到了几个官差前。
路过一旁脸上同样带了伤,衣服上也沾染了几个灰扑扑脚印的许常安时高秀兰没有停留,只满脸客气的朝官差客们道。
“几位官爷,老妇是这许常安的老娘。先前事情我都听说了,是我儿子冲撞了几位官爷,我先替他给几位官爷赔个不是。”
说着,高秀兰果然朝那几个官差行了一礼。
那几个官差见了,上下打量了高秀兰一眼,见其不过是一普通村民,由此几人脸上继续摆着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高秀兰见了也不以为意,起身後又开口道:“只是我儿子的性情老妇是了解的,他定不是有意与各位官爷为难,想来各位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正好我这里有些散钱,几位官爷拿去,一来算作我们赔给几位官爷的汤药钱,二来请几位官爷喝碗酒,就当老妇替我儿向各位官爷赔不是了,恳请几位官爷将他放了吧!”
说着,高秀兰便将手里握着的两个碎银子塞到了领头那官差手上。
被官差们押着的许常安第一次从自己老娘身上看到这种卑微的情绪,原本并不把今日之事放在心上的他看得双目泛红,心内酸涩不已。
孙里正在一旁见了,也是感慨于高秀兰的冷静,便见他跟着过来帮忙说话。
“张官爷您看,咱们今儿个本意也不为抓人不是。这税收的事情没解决,您就这麽将人带走岂不适得其反,反倒添了阻碍?
先前的事情我这个里正也有不对,没有把道理跟大家夥儿讲清楚,这才导致了这一场冲突的发生。
您大人大量,不如再宽限咱们几天,老头子再想办法把利害关系与大家分析分析,或许您下次来的时候事儿就好办了,回头您也好向上头交差不是。”
里正说着话时,姓张的官差并未言语,只扯着一边嘴角嫌弃的睨了一眼手里的碎银子。
待里正话音落下,便见他将那点碎银子往怀里一揣道。
“老子能不能交差就不劳你操心了。
我告诉你,今儿个的事情你自然有责任,可若就凭你们这两句话就想叫老子放人,那是白日做梦。
姓孙的,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今儿我们兄弟没将税银收回去,你这个里正也算做到头了。
老子最後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兄弟再来,若还交不出税银……”
张官差指指後方的许常安:“他,便是你们的榜样。”
说完,那官差便将手一挥,招呼道:“兄弟们,咱们走。”
张官差话音落下,一行官差也不管在场村民是何反应,押着许常安起身就要离开。
许常林和林铁生等人急上心头,见状就要围过来,站在前面的高秀兰却是伸手将二人拦住,准备再上前与那官差说道说道。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人群後面突然传来一道略显稚嫩却又格外沉稳的声音来。
“张衙役许久不见,不知钱伯父可还好?”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已从谢家庄出来的谢无患。
谢无患原本打算来找孙里正问问近来的旱情。
不想刚走到不远处,便见孙里正家门前熙熙攘攘聚了好些人,人群之中不仅有大坝村村民,还有七八个官差,连许家人也一个不少的出现在这里。
看那样子,似乎是出了什麽事。
于是谢无患便让云兴过来看了一眼。
待云兴将事情打听清楚回去,又将前因後果转告了谢无患,便是官差们准备强行带走许常安的时候,谢无患便赶紧在云影丶云兴兄弟的陪伴下赶了过来。
谢氏在安州经商多年,其子弟虽从不涉官场,但却不代表他们与官府之间没有来往。
尤其因为谢家世代为商,占据安州城首富之位多年的情况下,就算是安州知府见了谢氏嫡系子孙,那也是要客气几分的,更何况是眼前这区区几个官差。
于是就在谢无患声音落下後,跟着钱知府去过几次谢府的张官差脸上闪过一抹惊讶的同时,心头浮现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正待心头还不确定是否真是心头想的那人到场时,便见坐在轮椅上的谢无患被人推着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待见到坐在轮椅上的锦衣少年,张官差惊了一瞬後,脸上赶忙露出一抹讨好笑意,猫着腰凑了过去。
“小公子?果然是您!
数日不见,我随我家大人到府上做客时听谢二爷说您近来身子不适到庄子上养病去了,原来您竟是到这大坝村来了?!
说起来,小的几次从我家大人口中听说他担心您的身子。今日见您与往日无异,小的回去倒可叫我家大人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