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嬷嬷见他这般如入无人之境,欲要上前阻止,却被谢无患制止了。
“劳烦嬷嬷去沏壶茶来。”
邹嬷嬷听他如此一说,立时露出满眼担忧来。
待她停顿片刻,见谢无患意思不改,无奈,只得安静的垂下头朝谢无患屈膝一礼後径自去了。
这边邹嬷嬷刚一离开,离庄的云影也恰好赶了回来,待他卸下湿透的斗笠出现在云兴身侧时,便与他一道陪着自家小主子往正厅走去。
“她……无事吧?”谢无患犹豫了片刻,终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了一声。
云影听後,沉默须臾,抿唇道:“沈小姑娘回去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哭的很厉害。”
谢无患听後,沉默的垂了眼眸没再多问,只是自然垂放在身前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瘦削的手背上,青筋凸显,在那病态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明显。
彼时,在正厅等了片刻的谢二爷终于等到谢无患进门。擡头望过去的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便见他意有所指的轻笑一声,自喉间溢出几个字来。
“看来,我的到来很令贤侄感到紧张啊!”
听到自己二叔这话,谢无患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情绪太过外露。
便见他面上勾起一抹淡淡笑容,松了紧握着的手道:“二叔突然造访,一山只怕招呼不周,自是心有担忧的。”
“哼,你倒是丝毫不担心自身境况!”
“担心又有何用?”谢无患听了,也懒得与他继续周旋,只挑明了道,“二叔不照样费了我的双腿,还想要了我的命麽!”
“哼,你倒是通透。”谢凌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你清楚自己的存在有多令人厌恶,就该缩着脖子茍活下去,而不是不知死活站出来挡我的路。”
听到谢凌如此说,谢无患收回与他对峙的目光,沉默的看着自己掌心。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软的触感。
片刻後,方听他又缓缓开口道:“一山自离府後便一直静修己身,再未插手族内産业。
只是不想谢氏産业那般宽广也无法满足二叔,使得您偏要将手伸到大坝村来。
既然二叔不想让我太过清闲,一山自然也不能逆了二叔的意。”
谢凌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命都快没有了,竟然还敢与自己较劲。
便见他面上带了几分被人拆穿的恼怒,骤然拔高了声音:“谢无患,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麽?”
见对方恼羞成怒,谢无患面上的笑意又真实了几分:“我说了什麽侄子自是知晓的!只是不知二叔可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麽?!”
看到对方面上笑容,谢凌背在身後那只手开始不停地从一颗颗光滑圆润的菩提珠子身上碾过去。
彼时的他背光而立,面上黑沉沉一片。
门外的天空突然一道闪电劈下,亮光闪过的瞬间,一道刺目的光线映照在了谢凌脸上。
站在谢无患身侧的云影见状,警觉起来的瞬间,长剑立时拔鞘而出,反手刺向了门外执刀朝谢无患劈来的杀手。
那杀手未料到云影反映如此之快,他还未来得及靠近轮椅上的人,就丢了性命。
云影杀了一人後,似狼般的双眼在黑压压的庭院中快速扫过一眼,只见滂沱大雨之下,先前跟随谢二爷一同过来的十数名护卫已经齐聚在外。
“阿兴,护好公子。”
云影话音落下,便提剑冲向了人群。
云兴在听到自家大哥的提醒後,越加防备警惕的盯着谢凌。
而从头到尾始终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的谢无患却只是侧脸看向院中,那里此刻正有十数个人聚在一起,将云影团团围困。
云影是自他出生起便随侍在他身边的护卫,身手向来不凡。只是谢凌今日显然是做足了准备过来的。外面那些人的身手均是不凡,再加上对方人多势衆,纵使是云影,也只能勉强与对方打成平手。
谢无患淡定的看着门外战局,就在他不知道云影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脱敌而出时,漆黑的半空突然爆发出一道璀璨烟花来。
谢无患见此,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便见他转回头看向几步开外的谢凌:“二叔今日这般对我,难道就不怕回去之後无法向族老们交代麽?”
“交代?”谢二爷听到他这话,像是听到什麽笑话似的‘呵呵’笑了几声,“你自出生时起便体弱不堪,长到如今已是万幸。
我身为你二叔,得知你突然病危,特意前来探望,却不想竟是最後一面。
我何错之有?”
“我的身体如何,族老们或许不知,祖母却是一清二楚。二叔难道真要做个违逆的不孝子?”
谢凌被他如此一问,顿时没了言语。
看着外面混乱的战局,谢凌沉默了许久。
“那又如何,她心里永远只有谢隋那短命鬼,何曾有过我半分位置?”
狠厉怨怪的声音落下,不等谢无患再开口,说话的人已经急行几步来到他身前,双手兀的落在轮椅扶手上,双目满是憎恶的看着他。
云兴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将其逼退。
奈何此刻的谢凌已然没了耐心,一腿踢翻云兴,拔出匕首就朝轮椅上的人刺了过去。
门外云影见状,赶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凌手中的剑迅速朝谢无患胸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