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月:“公主千金贵体,万不能有闪失。若有什麽粗活累活,也尽管驱使便是。”
慕南星一想,也对。世道不太平,出门得小心。要是上次就有这麽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还怕他小小的李遏坝?
然而,还没等慕南星定下自己下一次的出行计划,就被一个消息劈头盖脸地砸来——李遏坝死了。
“你说什麽?”,慕南星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大理寺卿杨世安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拈着颤颤巍巍的两缕胡须,听见慕南星的话连忙弯腰解释,额眉间的汗珠若隐若现:“公主稍安勿躁,老臣此番前来只是例行询问。”
“大人坐下细说。”
杨世安坐下时又顺手捧起早已空了的茶杯,说道:“公主可还记得前两日遇到钟素时的场景?”
“钟素是?”
“噢,此人是两日前李公子从街上买回去的女子,听李府下人说当日您也在场。”
慕南星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卖身葬父的姑娘,心下考量一番,并未找到需要隐瞒的地方,于是将那日的情况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老臣明白了,既然公主殿下当日只是凑巧路过而已,那老臣便不打扰公主,退下了。”杨世安说着,起身就要告辞。
“大人!”慕南星跟着站起来:“大人方便说一下李遏坝是怎麽死的吗?和钟素有关?”
“唉,钟姑娘的妹妹被李遏坝折辱致死,其兄上官府申冤却反被溺于河道。如今也算是。。。。。。因果吧。”
短短一句话让慕南星的脑袋里跟炸开花儿了一样,星星点点的白光笼罩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她非要跟着李遏坝走,如果当初能。。。。。。
“公主殿下,此案尚未了结,按规定案情是不能外泄的,只是既然公主殿下问起,老臣就多嘴了几句。”
“本宫明白,大人放心。”
“杨大人来过?”林啸月坐在书房,看着眼前的案件卷宗。
“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李颖那边盯得紧,当日公主既然在场,杨大人总得做做样子。”
旁边一个人轻声劝道:“将军,现在境况特殊,各方势力全盯着将军呢,要不这件事情就暂且别管了吧。”
“暂且不管?那什麽时候管?等老钟家最後一个孩子也死了之後吗?”一旁的副将陈风一把揪起说话人的衣领,怒道:
“当年若非老钟死死拖住敌军三日,哪里有你我的今天?现在老钟的尸骨已经填进西北的沙子,他拼死守护的京城却了无声息地要了他儿女的命!章夷陵,你怎麽有脸说出刚才那句话的?”
章夷陵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燥火:“那你说怎麽办?皇上现在盯死了将军,你是嫌皇上抓不着把柄吗!”
陈风的拳头握紧,眼眶发红,他吸吸鼻子,还想再说些什麽,可如论如何都开不了口,最後只能松开章夷陵,蹲在地上捂着脸。
“吵什麽吵,一天天的也不消停点儿。”林萧月过去拍拍陈风的脑袋,吩咐道:“你安排下去,尽可能走访一下老将们的家眷,别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是。”陈风耷拉着脑袋去了。
林萧月又对着章夷陵吩咐了几句之後,所有人都离开了。
林萧月独自坐在书桌前,书里的字一个都看不清楚,屋外的鸟鸣吵得人心烦。
直到屋外淅淅沥沥地起了雨声,林萧月打开窗,一股潮湿卷着风声扑面而来。
以前的他很喜欢这种天气。
雨天,意味着战场的情况更加复杂,敌军出兵会更加谨慎,若是连着几天的雨,双方在大多数情况下会默契地休整喘息。偶尔突袭,效果因人而异,林萧月往往能大胜而归。
然而,这里是京城,纵使没有真刀实枪的杀戮,一夜的雨也洗不去这里的肮脏泥泞,枉死前的嘶吼穿不透金碧辉煌的宫殿,纸醉金迷的贵人听不见幸存者的低吟。
林萧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喃喃道:“父亲,人都会变的,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