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公主,”章夷陵道:“月国师说,他昨日初到京城,察觉出有不少人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便请月神大人降下惩罚,消灭一切宵小。而屠户的邻居们证实,屠户这段时间常有对陛下不敬之言。”
“皇上怎麽说?”慕南星追问道。
章夷陵对慕南星深鞠一躬,道:“末将不知。”
慕南星一噎,摆摆手道:“不想说就算了,我找百晓生去。”
章夷陵维持着鞠躬的姿势,等慕南星离开之後才擡起头看向林萧月:“将军,属下好像说错话了。”
“无妨,”林萧月盯着慕南星远去的背影,低声道:“她早知我们防着她。”
“还有。”
章夷陵立正站好,静等林萧月的吩咐,却见林萧月戚戚然捂着胸口说道:“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再叫我将军,怎麽连你也记不住?”
章夷陵有些心痛又有些无语地看着林萧月,如果不是林萧月语气太过不正经,他还真以为林萧月有多失望呢。
然而章夷陵还是向林萧月鞠躬行礼,保证自己今後绝不再犯此错误。
林萧月挥挥手,示意章夷陵可以下去了。
“将军。。。。。。”章夷陵有些犹豫:“要不要我去找葛大夫来?”
林萧月没答话,自顾自进了屋。
慕南星并没有直接去找百晓生,其实猜就能猜到,皇帝多半不会对拜月教的所作所为有所疑虑,甚至还会举双手赞成。
只是,这里面没有其他猫腻吗?皇帝为什麽这麽痛快就对一个来路不明的组织深信不疑?所谓包藏祸心是以何为标准?以品行良善,还是皇帝喜恶?更或者是凭拜月教的一家之言?
包藏祸心。。。。。。
拜月教认为包藏祸心的人都有谁?被消去的最後一个人,会不会落在林萧月身上?
虽然慕南星连穿越这种事都遇到了,但她潜意识里还是相信世间无神佛。所以,她倒想亲眼瞧瞧所谓月神大人的惩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屠户家门口的封条挡不住刺鼻的血腥味。听周围人说,早些时候屠户家里的门大敞开着,院里的鲜血像湖泊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在血泊中央,一家四口双手背到背後,整整齐齐地朝着门口呈跪拜状。
当即就有人去报案,京兆府伊在派人来收置尸体的路上听说了拜月派所言,便下令不干涉此事,同时张贴条榜公示此户人家恶行,警示民衆要安分守己。最後还是禁军统领在巡街时发现此地,以容易引起恐慌为由贴了一纸封条,抱走了当时正在院中哭啼的孩童。
但因为职权问题,禁军统领并不能擅自收尸,故而四具尸体现在依然在距人们一墙之隔的地方无声跪拜。
“这上面说对陛下有不敬之言,”慕南星挤在人群里,指着告示不经意间问道:“不能吧,陛下如此英明神武,他能说出什麽不敬的话来?”
“还能是什麽?当然是为林将军啊!徐屠夫幼时受过林老将军恩惠,後来更是一直以林将军为榜样,谁想到林将军现在竟然被。。。。。。唔。。。。。。”
慕南星看向热心回答的小夥儿,此时正被另一个人捂住嘴往人群外面拖,便拖还边向衆人点头哈腰:“陛下圣明,月神大人圣明,小甲没有任何意思,只是陈述了徐屠夫的死亡原因,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但拖走一个热心小夥,还有其他的热心小夥解答慕南星的疑问。当然,更多的人则是保持着缄默不言。
“如果徐屠夫只是曾替林将军报不平的话,後面恐怕还会有不少人被‘惩罚’。”慕南星看着紧闭的大门,想了想,喊道:“季沧?”
季沧“刷”地一下,就出现在慕南星面前:“参见公主。”
慕南星拍拍自己的小心脏,然後问季沧:“你能不能趁人不注意,带我翻进那堵墙?”
刚说完,慕南星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把拽住,眼前一花,自己已经站到了徐屠夫的家院子里。
慕南星:“??!!”
“属下失礼,还请公主恕罪。”季沧退後两步,单膝跪地,手握在剑鞘中部置于另一膝盖上。
慕南星:不敢怪不敢怪,万一你二话不说直接一剑捅死我可怎麽办?
慕南星佯装镇定地扫过一地猩红,最後将视线定格在四人的手上。手腕处没有任何的捆绑痕迹,就像是自愿十指交握立于背後,满地的鲜血正是来自那里——每个人双手手腕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割痕清晰明了地说出了四人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