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尖嘴利的小妮子,看我怎麽收拾你!”说着沐云舒作势要扑上前去捂云渺的嘴。
云渺刚准备讨饶——
“叮铃”
是沐云舒前阵子亲手安在後院廊下的风铃。
沐云舒顿了一瞬,旋即眼中蹦出惊喜的光彩。
是他回来了!
顾不得旁的,沐云舒回身奔向後院,石径小道上只馀一串清浅果香和转瞬即逝的翩跹裙摆。
曲径通幽。
路的尽头,一道挺阔的身影立于廊下,正侧身看着随风轻轻摇曳的风铃。
明明覆着鬼头面具,黑衣劲装,周身磁场却与後院满园春景分外契合。
听到匆匆步履和女子微微喘气的声音,他望过来,直直与沐云舒对视。
他总是穿着黑衣的,但总觉得,红衣似火,好像也会很适合他。
沐云舒在这个对视的当头不知怎的,突然想到这个。
想起面具下的如玉姿容,嗯,玉冠束发,剑眉飞扬,再配上红色,定是极好看的!
想着,她轻轻垂头,倏忽露出点点笑意。
寂无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怔愣了下。
许是阳光醉人,暖意融融,恍惚着竟感觉眼前人与梦中人走来的情景在此刻交织重叠,美得叫人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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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是害羞的。
离上次送他荷包又过去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
沐云舒走到寂无跟前,像是穿透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周围充斥着一股都属于寂无的气味,又或者其实没有味道,只是让她感到格外安心与雀跃。
“臭木头,又去哪里了,拿了我的荷包就跑是吧……”沐云舒叉着腰质问,自以为气势十足。
云渺隔着小径远远看过去,听不见小姐说了什麽,单瞧见她一张小脸染上粉晕,身体不自觉倾向面前男子,张牙舞爪的样子活泼又生动,亲昵感满满。
云渺摇着头笑笑,悄然带上了院门。
寂无垂眸认真看着沐云舒,听她一字一句谴责自己,眸色沉沉似深潭,能把人溺毙。
“怎麽不说话?”沐云舒讲了半天不见寂无应声,有些不满。
他贪婪地享受了片刻这难得的时光,闻言才克制地收回目光,正色道:“附近有人正监视着你。”
沐云舒一愣,瞬间也变了脸色,“是荣亲王。那你?”眉目透出几分焦急。
“我避开了,无需担心。不过,你务必要把郁明德到剧院的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仔细说与我听,这很重要。”寂无俯身与沐云舒对视,分外严肃。
沐云舒倒也不惊奇他如何得知此事,“你放心,我并未暴露你的行踪。”说着一五一十坦言那日情形,特别是自己和荣亲王的对话。
……
“荣亲王大概是有些怀疑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我也不知何时露了馅。但无忧,你相信我,我绝没有背叛你!虽然因着曼娘的关系,曼娘和荣亲王关系匪浅,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曼娘和他的事,从前曼娘从未提起过荣亲王的。”
沐云舒不知何时拽住了寂无的衣角,有些急躁地想要解释清楚,生怕眼前面具之下的人,对她露出失望与厌恶的神情,偏偏越急越乱,前言不搭後语。
寂无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拍了拍,柔下嗓子轻声安抚,“我知道,我信你,所以不要着急,你慢慢说便是。”另一只手扣开面具,以真实面貌展现在沐云舒眼前。
他凑得很近,专注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与厌烦。眼里满满当当,只装着她一个人。
清风拂过,两人的发丝在空中悄然交缠,好似宿命般,忽地,沐云舒感觉心脏好像又踏实落回了原处。
“无忧,我也正想找你说,关于曼娘的事。”
“我知道,旁人看来,曼娘是荣亲王的知心人,红颜知己,但事实并非如此。”沐云舒回忆起曼娘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痕,眼里燃起痛恨的火焰,“她从前很少和我,还有几位娘亲有明面上的走动,也不许我们随意去安乐坊找她,原先总不知道为什麽,我现在才明白,她是怕我们被郁明德发现,怕郁明德对我们不利。”
“你不知道,你没看见她身上有多少伤疤,深深浅浅,密密麻麻……”沐云舒的手不自主颤抖起来,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忍的画面,话音未落,闭上了双眼。
深吸口气复而睁开时,已遮掩住眼底那抹红色,“郁明德拿曼娘做出气丶发泄甚至是贿赂人心的工具,对外还立着情深意衆的牌匾,大肆宣扬,当真是可笑至极!”
“无忧,我是势必丶一定要救曼娘的,让她脱离苦海,离郁明德越远越好!为此,我将不惜一切代价。”沐云舒目光灼灼,眉目坚定,仰起头盯住寂无,泪珠在眼眶中来回打转却始终不肯示弱掉下。
面前是封建王权也好,荆棘丛生也罢,她无畏。
那是她的曼娘,上一世到现在为止对她最真心的亲人之一,是虽无血缘之情却无法割舍的母女。
曼娘可以为了保护她只身犯险,忍辱多年。
如今的她,也想竭尽全力去庇护那个可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