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好吗?佟裔,说真的,我对不起你,我从来没想过获得你的原谅,可这两位师妹是无辜的,如果你有恨,你来找我就好了,何必杀她们!”沙恨桃手中依旧握着一双烈火刃。
比起先前对于此人的愧疚,她更觉得可怕,倒不是说怕她报复丶只是觉得她太过于荒谬;想到这儿,沙恨桃脸色微微红了许多,她似乎也是这样的人,正当心里短暂迟疑着,佟裔却说到。
“别自我安慰了,沙恨桃,你之前对我确实是不好,那又如何?我早就忘了,毕竟我这样的修力,得来的就是快些,你嫉妒也没办法,而现在,我也不认为我们是一路的。”
尽管是脸上血淋淋的,勉强看清是个人形,佟裔依旧语调栩栩有活力;她勉强晃晃脚踝,“你只是嫉妒?或者讨厌我,而我,我只想将你们都杀了,没错,包括你,和你的父亲。”
“……”沙恨桃紧了紧手中的利刃,欲发力间,她被眼前人发散出的一股修力惊了半刻。
“呵呵。”
佟裔咽下口污血,拼尽一丝力量将从掌事师尊哪里夺取的修力释放出来,果不其然的,沙恨桃举在自己头上的火刃便停了下来。
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
“怎麽,不敢认吗?”佟裔笑着,“这修力是从你父亲哪里得来的,没错,我就是通过行房之事来获得修力,虽然现在不那麽做也可以,但这是以前的,如果现在你还下的来手,请你随意。”
“你……”沙恨桃嘴角颤动。
“你知道,这是我获取修力的方式,可到底需要对方同意才是,不对吗?现在,你是该唤我师妹,还是……师娘呢?”
“啪!”
现在,脸色煞白的倒是换了人,看着眼前面部表情犹为玩味儿丶五味杂陈的沙恨桃,佟裔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始得意笑着,肆意张扬的笑声透过密密麻麻的水滴传的极远。
她修力恢复己身,正欲缓缓站起身子,倏然间缠绕着五行的烈刃便插入了她的胸膛;她有些不可置信,擡头,看清眼前的沙恨桃,她眉眼处略有些癫狂的一丝,遂後,便抽走了那火刃。
“你……”
“去死,好吗?”沙恨桃冷冷道。
“我原本还以为欺负你,应该好好道歉,被你打个半死都是可行的,可现在,我觉得,你比我更该死,求求你,去祸害别人吧,来世随你投胎到什麽神道丶魔道,别来人道祸乱我们了好吗?当初父亲要带你回来,我们一衆都是反对的,看来,从那时开始,你便……有这个意思了,对吗?”
望着身子逐渐倾斜在墙脚下的佟裔,沙恨桃徒然如释负重,不知是否因为自己的过错丶或者说心里的恐惧此刻都因她的死亡而烟消云散,反正是……
她重重的吞咽着喉咙,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第一次杀掉一个不是敌人丶不是对自己有生命威胁的人?
不知何时,原本镇定的双手不住的颤动着,她後退几步,却不小心踩到了那死去的两位师妹的胸腔内脏,黏糊糊的站在鞋底板上,用力甩了几下,甩不掉?
沙恨桃觉得自己胸口处彷佛落了座山峰,逐渐喘不过气,她原本转身悄悄走着,此刻却不免放开了丫子大步流星跑了起来。
身上的血迹雨水冲刷不掉,又像是透明的树脂粘稠的在身上粘的更牢固了一些。
她想去找父亲,可……她心里一沉,脚下踉跄几步摔在青石板上,石板坚硬,将她的手腕处磕了几道血口子,雨水打在上面,格外的沉重。
“我好难受……噗……”
她嘴巴一张,将空空如也的胃又吐了个一干二净。
“桃子!”
青年响亮的声音自高处而起,伴随着修力急切运作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赤脚踩着地板丶衣物丶头发拖拉在石板地砖丶杂草灌木丛中的声音。
来者不是父亲,可是温柔极了。
方才,便是他在,现在,还是他在。
他跟父亲不睦,自己向来也没有好脸色给他;但他为人喜清净,不是闭关便是闭关,见的也少,也没什麽多馀的记忆。
“小桃子!我不该……”
柔软似水的语气中掺杂着一丝懊恼,似乎是在为自己考虑不周道歉,可沙恨桃不想管太多,或者说,她越发恐惧,她害怕自己没能杀死佟裔,她会继续回来,反伤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只是她竟然同父亲有染,这可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
“护境师尊!护境师尊!护境师尊!”
男子的怀抱温暖丶臂膀结实的很;沙恨桃一把搂住护境师尊的脖颈,大哭起来。
对方并不排斥,只是将她抱住,遂後发动周身修力清扫着身後无比血腥残忍的战场,可……被冠号护境的师尊心脏可被感知的漏了一拍,佟裔竟然跑了。
“没事,只要有我在,人宗便会存在一天,便会兴荣一天,我绝不会……绝不会让人随意践踏了人宗去,就算是……”护境师尊抽动了下喉咙。
见着天色再度昏暗几分,他望着逐渐“压”下来的天空,抱起沙恨桃向自己栖身的楼阁而去。
……………………………
金碧辉煌的人宗殿堂因长久的落雨而平添许多不可除尽的绿色生灵,青苔犹为最多,开始骄傲且随意的生长在宫殿各处。
法扶尘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擡头看向坐在高处的人儿;心里觉得奇怪,人道修力加持下,不该有如此才对。
自踏入殿门,便被掌事师尊所呵斥的连话都难以再说几分。
“或许是师姐之事另有误会!此刻,青浦城的……”
“青浦城!”
掌事师尊眉飞色舞,头发竖起丶随身的衣物丶玉佩挂带亦是被其修力震慑的四处飞扬,难以抑制的怒气不可观丶闻便可感知。
“法扶尘,你说丶万物她是无辜对吗?可若是她亲近之人都说她与神道勾结,该如何?”
沙成天笑着,缓缓走在金色座椅下的台阶上,擡手一挥,那人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