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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第1页）

第11章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周末李焕一回家，看见战予诚居然在他家里，他妈妈坐在他对面，俩人正有说有笑地聊天。

“呀，焕焕回来了，予诚，你们先坐着啊，我去给你们做晚饭，吃完了再走。”聂兰热情地说，走去了厨房。战予诚大方地起身，“李焕，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上次你从宿舍搬走，把这个落下了。”

他递过一个小盒子，李焕恍然地噢一声，“我说怎麽找不到了。”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眼镜。这还是李政谈上个月送给他的，李焕并不近视，但爸爸说他用眼习惯不好，看电子産品的时候最好戴上防蓝光眼镜。小心地把眼镜放好，李焕礼貌道：“谢谢啊。”

战予诚问：“校长不在家？”

“他去省里开会呢，今天不回来。”少年扑扑沙发上的猫毛，“你坐吧，妈妈说一起吃饭。”

“李焕，你还真是个乖宝宝，怪不得你爸这麽宠你。”

“……什麽啊？你什麽意思？”

他蹙着眉，战予诚见他这副神色，连忙摆手作投降状，“我开玩笑的啦，说你讨人喜欢嘛。”

“……”

见气氛有点尴尬，战予诚又换了个话题，“哎，上礼拜篮球赛你没去吧，你都不知道，後来计科那帮人都输急了，把唐洋拽住不让走，别提多傻逼了。”

“怎麽这样。”

“就是啊，所以说他们傻逼嘛……哎！还有个事你听说了吗……”

李焕认真地听着，听他喋喋不休地讲起学校发生的事，从篮球赛，到挑战杯，还有一长串令他咂舌的八卦，谁跟谁好了，谁跟谁又分了，新闻系两个大神分手八次又在一起……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却让李焕看到那些同学身上鲜活的生机。

他还从来没有一个像战予诚这样，率直又爽朗的朋友。

在李焕狭小的交际圈中，他的朋友大多是李政谈朋友家的孩子，比如香积大学那个冯书记的儿子，金监局沈叔叔的女儿……都是经过李政谈选择的，不会对他産生不良影响的人，虽各方面都优秀，但关系只是不远不近。

战予诚盯着他澄净的瞳孔，忽然说：“李焕，你应该多和同学接触嘛，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就一块儿玩呗，打两局游戏不就熟了？”他自顾自地勾住李焕的脖子，熟稔地说，“这样吧，哥替你做主了，下周三，来看我打比赛，怎麽样？”

李焕腼腆地朝战予诚笑笑，含着歉意，“不行，下周三我没时间，对不起啊。”

“怎麽没时间啊？不是没课吗？”

“我要和爸爸去上钢琴课。”

战予诚听到这个答案，着实被噎了一下，半天都没说出话。上课他倒没什麽不能理解的，只是李焕都这麽大了，还像刚啓蒙的小孩子一样要家长陪着练琴，他怎麽想怎麽奇怪。

李焕完全没发现这种怪异的视线，勤快地去帮聂兰端盘子，喊着，“吃饭啦。”

星期三那天，李焕被爸爸带去见了新的钢琴老师，对方是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也是李政谈曾经的老师，只一节课，就帮李焕纠正了不少的毛病。下课後，她慈爱地摸着少年的头，和李政谈说笑，“可比你的天赋要好，青出于蓝啊。”

李政谈谦逊地笑：“那是当然啊。”

“好好培养，错不了。”

“辛苦您了，张老师。”他揽过孩子，一派斯文知礼，“焕焕，和老师说再见。”

李焕乖乖地道别，回家这一路，他都在琢磨刚才学来的东西，不禁道：“爸爸，老师说我弹得还不够投入，和踏板的配合也不够，等会你能陪我一块练吗？”

李政谈单手开着车，利落地一把倒入库，“好啊。”

微凉的夜，月光如水般淌进窗柩，梧桐叶片被风吹的瑟瑟响，他们坐在钢琴前，李焕笑着问李政谈：“爸爸，你很久没弹了吧，帕萨卡利亚你还会吗。”

男人没说话，随手试了两下琴键，一段流畅的旋律悄然而至，他弹了大约半分钟忽而停下，李焕捂着嘴笑他，“错了，这个是巴赫平均律啊，第二首的小段！”

李政谈脸上浮现温润的笑意，“我弹错了吗。”

“是错了。”

男人浅笑着不语，十指灵活地游移开，一首温柔的帕萨卡利亚从黑白键中缓缓流淌，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修长的手指合着琴键起舞，窗外是白墙黛瓦的古典建筑，窗内是婉转动人的琴音，白色栀子花盛开在桌角，被晚风带来清浅的幽香。

暗红色的月亮下，李焕忽然就领悟到了什麽是演奏的情感，那是爸爸温暖的手掌，柔软的发丝，和他看向自己时的眼眸。

聂兰回到家时，就看见窗边的父子俩依偎在琴凳前，李政谈沉浸地弹着钢琴，李焕靠着爸爸的肩膀在唱歌，他们随着旋律轻轻摇晃，时不时地对视一眼。

一片亮闪闪丶白花花的光芒在她眼前炸开，她看到李政谈缱绻深情的眼神，全部投射到了儿子身上。一种可怕的猜测和深深的恐惧突然席卷了她的大脑，逼得她瞬间站不稳，几乎是蹲在地上，想要放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