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穿裙子的丶步伐轻快的白色人小跑进屋,怀中抱着一个特别特别小的,白色的人。
白色的迷你人眨着纯真的大眼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能看见抱着自己的白色人身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能将房间里隐约漫过来的黑雾净化。
迷你人好奇地寻黑雾的来源看去,却见那黑雾,来自三个黑色的人,黑得浓郁,犹如黑洞,不但会污染环境,甚至还会削减白裙人本耀眼的光芒。
迷你人被放在一张小床上,四个人包围着他,为他戴上了一顶小王冠。
可是他已经看懂了自己所处的世界,他本欣喜而期待的大眼睛,再度环视身边人时,多了几分犹疑的迟缓。
後来,迷你人头顶王冠,独坐床面。
那三个黑色人在床边疾步往来,却不曾垂眸注视於迷你人。
有时,迷你人会看到个别黑色人暂时止步,却是蹲在地上,抱住黑雾弥漫的身体发出痛苦的咆哮,直到庞然大物一般的黑雾被收回身体里,这些黑色人再匆匆走远。
每当这时候,迷你人就会发现,自己本乾净的床边,有霉点一般的侵蚀在慢慢扩散。
那位发光的白裙人有时会来看迷你人,但出现得特别特别少,就像游戏里的稀有机制,只有特殊情况才能触发。
每次她来的时候,身上都会有一些特别的变化,有时是头佩轻盈的羽毛,有时会身着玲珑的旗袍,有时是身背一对华丽的翅膀,有时会穿一件及地的大裙子,裙尾拖得很长很长。
她每次来都很精致漂亮,每次来都能用身上的光芒,净化迷你人床边的侵蚀痕迹。
只是,她来得太少了,她真的太忙太忙。
小迷你人坐在床面,随时间流逝一点一点长大,但还是小小的,不比任何一个黑色的人大。
有时黑色人会来同他说话,作为唯一的白色人,他还不会发光,有点畏惧黑色人身上的雾气,便怯生生地後缩。
见状,黑色人也只能离开,不勉强他回答。
当小迷你人第一次照到镜子时,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纯净的白色,而是混沌的灰色。
是屋子里唯一的灰色,没有任何同伴的丶孤独的灰色。
他看向遥远的白裙人,他攥着拳发力,试图让自己变成白色,然而不行,他再度攥拳发力,试图让自己发光,还是不行。
他看向近处的黑色人们,他静静看了许久许久。
小迷你人做了一个决定,他重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他将小王冠戴好,调整得端正。
他从心口掏出一个黑色的叉,贴在了自己的嘴上。
叉的黑色像颜料,流动着淌开,将小迷你人染色。
最後,小迷你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丶黑色的丶也弥漫着雾气的人。
……
这个故事,妙妙看懂了。
段礼颜的失语是心因性的,这病因的由来,无奈又必然:
孩子一出生,就面对三名尚未处理好自身的「业」的父亲与兄长,就面对一位虽能量足够,但为了避免侵染与个人实现,总得频繁远离家庭的母亲。
孩子是聪慧的,但并非全能,没有生来自带高能量与高情商,不能主动治愈他的家人,无力主动修复家庭关系。
他们在彼此磨合的过程中,有过避让,有过误解,偏偏又都是不善言辞的个性,错误便随着时间滚起了雪球,积累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化解。
局外的小猫能看清事变的每一个节点,看清每个人在里面犯的小错误。
可小猫也清楚明白,置身於局内,每个人却又都做到了自己的极致,不曾犯过错。
独立的小瑕疵不会造就恶果,但一个又一个瑕疵,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