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每次看到那个孩子,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报复他丶折磨他,来换取她心里那一丝丝病态的慰藉和心安……
“不丶不要——!”
又是梦魇。
谢茹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那梦中之境恍如隔世,又好似不久前刚刚发生。
她渐渐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处建康宅院,已不再年少了。
她吃力扶着床沿,唤婢女为自己倒杯水来,可还没见到人,反而在屋内看见了一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谢茹一凛:“是你……?”
守夜的婢女打了个盹儿,这才醒来,在屋外困倦说:“夫人是有哪儿不舒服吗?可要让人入宫去告知瑾殿下?”
谢茹看了眼那男人,拧眉肃声道:“无事,梦魇而已,你退下吧。”
“是,那夫人有什麽需要的,再唤奴婢。”
那男子去倒了杯茶,递给了谢茹,声音阴沉冷淡:“夫人见谅,在下深夜冒昧前来,只是想问一问夫人,您来建康也有半月馀了,所答应之事,到底何时才能兑现?”
谢茹没有喝那杯茶,不愿认账:“我答应了你什麽?”
“夫人身份显赫,既是先帝亲封的诰命,如今也是堂堂谢英武候的嫡女了,怎能这般不讲信用?”
谢茹冷笑道:“这些虚名我可担不起。倒是‘春风一度半吊钱’的谢三娘早在建康街巷出了名,比起芸街的妓子还要低上一等,大人要与我讲信用,是不是过于天真了些?你大可问问宫里头的那位皇上,我谢茹是不是个守信重诺的好人?”
那人也笑:“在下知道夫人本性并非如此,您多年来郁郁寡欢,以至于性情大变丶自暴自弃,皆因心中有恨。您恨这世道,恨北朔,可最该恨的是整个大雍。若不是当年大雍朝廷昏聩无能,构陷忠良,何至于有谢家上千冤魂,您又怎会蒙受那奇耻大辱?可叹谢将军人都已经死了,就算假惺惺地建造再多的祠庙弥补,又有什麽用?”
谢茹吃力地咳嗽了几声,冷漠回绝:“往事已矣,恨了那麽多年,怨了那麽多年,我也有些累了。”
他似笑非笑,一语道破:“夫人是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还是舍不得谢瑾这个好儿子,也开始贪享天伦之乐了?”
谢茹拧眉沉默,将那杯茶重重搁在了一边。
他别有深意道:“可夫人有没有想过,唯有与我合作,将他的身份告知于天下,才是为谢瑾殿下着想?他留在建康,终其一生,只能做裴珩的禁脔,就如同您当年一样,任丶人丶捉丶弄。”
谢茹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被气笑了:“你为北朔做事,无非是想将大雍搅一个天翻地覆,我倒是无所谓大雍乱不乱,可我知道,这并非阿瑾所情愿——”
“唉,好话言尽于此,看来夫人是执意不肯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起身从容摘下斗篷,露出一副冷如玄冰的面孔,依旧客气道:“若是如此,夫人不妨还是早些与谢将军团聚。”
谢茹背後寒毛一竖,察觉到危险,当即要喊人——
可一阵阴风刮过,宅院中只剩下灯笼乱晃与窗框碰撞的声音。
……
陵阳殿。
裴珩下午又去处理了些公务,才回到寝殿。
谢瑾刚沐浴完上了榻,见裴珩提早回来,似在做什麽亏心事一般,将什麽东西有意往被褥里藏了藏。
裴珩难得见谢瑾也有这般鬼祟的时候,勾唇一笑,便大步走了过去,趴在龙榻上挑眉逼近:“哥,遮遮掩掩,在做什麽呢?”
没等谢瑾开口回答,吻就落了下来。
两人交颈吻了片刻,唇齿缠绵不休。
他们于此已十分熟悉,可每一次,好似怎麽也吻不够,热烈暧昧如初。
直到裴珩伸手要脱谢瑾的里衣,才被谢瑾轻言止住了:“皇上先去沐浴,忙碌了一日,一身汗味。”
“有味儿吗?”